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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煞星宝莱坞之国王归来(小说:男子天赋异禀入门修行,遭人追杀不料反手一掌便结束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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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煞星宝莱坞之国王归来(小说:男子天赋异禀入门修行,遭人追杀不料反手一掌便结束了战斗)

小说:男子天赋异禀入门修行,遭人追杀不料反手一掌便结束了战斗

陈俊从看到苏醒的第一眼,就已判断出,后者根本没有身负重伤。

故而才稍微虚张声势,便立即多路逃命!

白天,他和苏醒交手时,已领略到对方的厉害,

单独一战,他根本不是苏醒的对手。

在死亡的威胁下,陈俊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夺路而逃的同时,不停大声呼救着。

“你逃不掉!你们,都得死!”

苏醒杀伐果断的一面,彻底展露出来,他的力量比陈俊强大,修炼寒灵腿法之后,速度更是比普通炼体九重之人快出一大截。

双脚在空桑树干上用力一瞪,整个人如同一枚炮弹,迅速轰向逃跑中的陈俊。

“死吧!”

陈俊预料的没错,拥有水幕护身的苏醒,伤势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在服用疗伤药后,他更在不久后伤势痊愈。

“怎么这么快!”

逃跑中的陈俊,感受着身后劲风扑来,不得不回身迎战,但他本就不是苏醒的对手,仓促一战,更加不敌。

三招过后,陈俊冰冷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你……”

林寂和另外一名炼体九重之人赶了过来,但为时已晚。

“现在,轮到你们了。”

苏醒抬起头,冰冷的眼神落在林寂两人身上,让他们心神为之一震。

这一刻的苏醒,给人的感觉就像自地狱走上来的死神,那眼神充满威慑力。

林寂脸上闪过一抹悔意,早知道苏醒这么难缠,他绝对不会听信弟弟林青的话,招惹这个煞星。

整整三队人马啊!如今竟然只剩下两人。

陈俊死了,牛憾死了,他的弟弟林青,也死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逃命的下场就和陈俊一样,所以,我们拼命吧!”林寂收敛心神,一脸决然。

“没错!他的实力,已可以进入普通弟子十强。”

这个结论,让两人心里都是一阵苦涩。

苏醒入门才多久啊!修为也不过炼体八重,战力竟然如此强悍。

两人不敢继续深想下去,那样他们迟早会心生绝望不战自败,两人迅速冲向苏醒,拼命之下,出手都是狠辣杀招。

可是,苏醒却一脸轻松,以一敌二,他根本没有压力。

不久后,另外一名炼体九重之人被当初格杀。

至此,就只剩下林寂一人。

林寂望着苏醒,眼里涌现出深深地绝望,他甚至可以肯定,苏醒将他留到最后才杀,完全是故意为之的,为的就是让他好好感受这种绝望。

“你赢了。”

“以你的实力,就算与我们正面殊死搏杀,最后多半也会胜。”林寂一脸惨然。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苏醒冷淡道。

“死?我可没想过死。”

林寂摇头一笑,自衣袖里,拿出一枚令牌,其上雕刻有三个大字,“弟子会!”

“我是弟子会成员,你敢杀我吗?”

弟子会!

是洛山宗弟子间最高组织,威严浓郁,平日宗门大小事宜,基本都由弟子会把控解决,如刑法堂,炼宝堂等等。

弟子会成员,在洛山宗享有很高的待遇和特权,一般只有修为达到御灵身的精英弟子,才有资格加入弟子会。

杀了一名弟子会成员,弟子会定然追查到底,届时苏醒会有大麻烦。

所以,林寂哪怕落败,也不担心死亡,因为他手里的那枚令牌,基本就相当于一枚免死金牌。

“弟子会成员吗?”

苏醒摇摇头,身影一闪,出现在林寂面前,携带着恐怖力量的一掌,印在对方胸膛上。

“砰!”

嚣张不可一世的林寂,身影高高飞起,脏腑被尽数被震碎,体内生机于瞬间溃散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惹怒我,关你什么组织成员,照杀不误!”

苏醒做完这一切,并未放松下来,眼神落向树林里,道:“看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你进空桑林,不就是为了杀我吗?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间静谧,但随着苏醒的话音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身形修长,但面目被黑布遮掩。

“你的鼻子,的确很灵!”那人的声音,略显沙哑,给人一股阴森之感。

“还可以吧!”苏醒淡淡道,他屡次都感受到一股心悸感,让他心中笃定,有人在暗中潜藏,想要猎杀他。

他不和林寂等人殊死一战,便是不想拼个两败俱伤,好让此人捡了便宜。

“其实,你杀了林寂,‘弟子会’为了自身威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即便不出手,你也注定要死。”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既然受人之托,就必须忠人之事。”

“杀手,都是这么讲诚信的?”

苏醒淡淡一笑,道:“别人给你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你看我杀了林寂这些人,可是得到了不少财富。”

黑衣人摇头,道:“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你主要是怕得罪步千愁吧!”苏醒说道。

空桑林被上古阵法笼罩,御灵身层次的高手,根本进不来。

黑衣人能进来,说明他的实力也是炼体九重,这就让苏醒无所畏惧。

听到苏醒的话音,黑衣人微微一怔,这让一直仔细察觉着的苏醒,立马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果然是步千愁!待我踏足御灵身,必定找他算了这笔帐。不过,他也真是蠢的可以,找你这么一个不专业的家伙来刺杀我。”苏醒冷冷道。

其实,这点上他有些错怪步千愁,洛山宗地界内,哪里有什么杀手组织敢踏足,能找到黑衣人,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苏醒实力提升如此之快,明显出乎所有人预料,无形中打破了步千愁的计划。

而且,苏醒感官之敏锐,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黑衣人行踪泄露,也实属正常。

黑衣人没有再说话,他不善言辞,但他知道苏醒说那么多,其实是在一步步瓦解他的心态,他已经即将崩溃。

可他必须尽力一搏,否则步千愁那里,他无法交代。

“咻!”

一道剑光撕裂黑夜,黑衣人身形爆射而起,速度极快,瞬间抵达苏醒身前。

“好快的剑!”

苏醒神色凝重,这黑衣人比他以前遇到的所有对手,实力都要强上很多,那剑光冷冽夺命,让他感受到一股强烈无比的危机。

连载武侠小说酒狂逍遥生第一章

正传 第 一 章 江风急_酒狂逍遥生_公孙梦 小说在线阅读

  金乌西坠,暮色苍茫。

  江岸渺无人迹,一片荒凉。

  河湾口,一个渔翁坐在船头垂钓,头上斗笠遮去了大半个面孔,犹如面壁人定的老憎,一动不动。他不在河湾里下钓,却偏偏在湾口处挡道,未免有些怪诞不经。

  此刻,一条快船逆流而上,船头迎风飘颤着一面白底青龙三角旗,船舱遮得严严实实,两个船夫一前一后送桨操舟,船如飞矢却平稳而不摇晃,足见操桨者功力不凡。

  不多会儿,船便驶近河湾,前头船夫一眼瞥见了垂钓的渔翁,不由一惊嚷出声来:“咦——闽江钓客!”

  听见呼声,舱帘一掀,钻出个四十上下的精壮汉子,闽江钓客居然有雅兴来这荒芜河段钓鱼,实在叫人难以相信,莫非他是有为而来?这使壮汉惴惴不安。

  “是卫帮主么?海帮总巡事张勇……”他强作镇静,双手抱拳按江湖规矩行礼,但一言未了就被对方无理打断:“舱中所藏伺人,请出一见!”

  张勇又惊又恼,连忙掩饰道:“舱中并无生客,卫帮主为何有此一问?”

  话出口又有些后悔,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舱中有无生客热客,与他卫中柱何干?此时船速慢了下来,两个船夫知道硬闯不是办法,四只眼紧盯着闽江钓客的一举一动,神情十分紧张。

  渔夫并不抬头,手中钓竿依然不出水面:“舱中主人出来一见!”

  张勇不悦道:“舱中乃本帮眷属,卫帮主究竟何意?”

  “见了舱中人你自会明白!”

  张勇面色一沉,火往上升:“卫帮主,海龙帮与贵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卫帮主莫不是故意找岔,有心挑起两帮之争?”

  “我只要见舱中之人,若你有意庇护,开罪了贵帮在所不惜!”

  张勇虽愤火烧心,但因重任在身不能节外生枝,只能压火说道:“在下说过,舱中无人,卫帮主若不信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完对两个船夫大声招呼:“二位兄弟,天已擦黑,赶路要紧,速速行船!”

  “是!”两个桨手齐声答应,正要鼓劲猛划,却听闽江钓客一声断喝:“想走么,没那么容易!”喝声中又见他的手朝空一甩,“嗡”的一声,打出一支响箭。

  顿时,河湾里疾驶出六艘快船,迎头截住上游,硬冲也只怕冲不过去。

  张勇大怒,情知今日事不能善了,把心一横吼道:“卫中柱,休要欺人太甚,海龙帮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卫中柱喝道:“识相的交出舱中人,否则休怪卫某人眼中认不得朋友!”

  “哟,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呀!是何方神圣要见奴家,奴家这就出来献丑啦!”

  随着娇滴滴的话音,舱帘晃动,出来了个一身大红、劲装凹凹凸凸十分妖娆的少妇,俏生生立在舱板。

  卫中柱不禁一楞,怎么当真是个娘们儿?旋又打消疑虑,一阵冷笑:“舱中人为何不敢露面,非要我上船搜索么?”

  少妇娇媚地一笑:“帮主爷,奴家不是出来了么?敢问有何指教?”

  卫中柱不屑与之答话,只冲张勇说:“二当家的,莫非你的贵客心中有鬼,不敢与人朝相,只好做那缩头的王八么?”

  少妇不气不恼,抢先接过话头:“卫帮主,舱中除了奴家以外,还有位出家人,帮主见的是不是她呀!”

  张勇听她这么说,已知她用意,便低声吩咐舵手将船靠在岸边,与卫中柱相隔三丈。

  卫中柱不知妖娆女子所指舱中何人,不假思索答道:“是与不是,一见方知!”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唉,天数,天数,阎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呀!这番话似乎是自言自语,接着又听她道:“没法子,卫大帮主势大压人,非要见舱中之客,只好请仙姑出来抛头露面了!”

  话声刚落,门帘一掀,出来个中年道姑,与妖媚少妇并肩而立。

  张勇窃喜,暗自庆幸,两位贵客自动出来架粱,舱中机密不至泄露,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对付闽江钓客。

  这下可好,看你卫中柱叫老于如何下台阶,弄不好这条老命就算活到了头,真是活该。

  他喜滋滋冷眼旁观,退到舱门前站下。

  只听道姑冷声道:“你是何人如此上礼,难道是活腻了不成!”

  卫中柱没料到会出来个道姑,一时尴尬,继而听到这般凶狠话,料想也不是善类.所谓物以类聚,他要找的主儿一定藏在舱中,切不可被对方蒙骗了。

  “我与二位无涉,体要替人架梁。”

  他放缓了语调,不欲与之纠缠。

  道姑冷哼一声斥道:“知趣的快快滚开,再敢胡缠阻拦,定将你分尸喂鱼!”

  这哪里像是出家人嘴里说的话。

  卫中柱大怒:“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妖娆少妇格格一笑岔话道:“卫大帮主,你这话是大错特错了,你以为仙姑是谁?无名小卒么?待奴家奉告你。让你这个臭打鱼的蠢汉开开眼界。今年轰传江湖震慑武林的头等大事就是出了个天灵教,这位就是天灵教总教主座下天禽星座座主天禽仙姑,你自问手中这点人马,招惹得起天灵教么?”

  顿了顿,好让卫中柱消受消受这番话,接着又捏腔拿调地继续说:“至于奴家是准,你仍然不知道,唉,也难怪你,一个江边的渔夫,能有多大见识呢?所以姑奶奶只好报报家门啦,怪不好意思的。姑奶奶芳名五娘,高姓辛,人称勾魂女辛五娘,这么温柔的外号,你大概记住了吧?”

  她语声文雅却连骂带讽,骨子里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任谁听了也会跳起八丈高。

  可是,卫中柱没有暴跳如雷。

  他怎会没听说过天灵教?天灵教一出现就拿几个江湖知名的白道人物祭旗,不出几天,又有几个黑道枭雄祭坛,一时间武林中人谈虎色变。

  汀湖传言天灵教总教主麾下有三卦主,三卦主豁九星,皆是武功极高强的人物。

  自年初立教以来,武林人纷纷投效,其势发展之快,令人咋舌!万没想到今夜居然撞上了天禽道姑,若与她结下粱子不啻自取灭亡!至于辛五娘本人,当然也听别人说过的。

  她是江南道上有名的女煞星,面貌如花.心同蛇蝎。

  江湖人往往被其色相所惑栽在她手上,故给她起了个“勾魂女”的浑名。

  加之她与黑道四大霸主之一的矮怪长孙荣有渊薮,是个惹不起的浪荡女。

  她一向喜在闹市招摇,怎会成了海龙帮的座上客?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图匹夫之勇,强敌当前忍一时,今后再图复仇之计。

  当下长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与二位并无过节,既然舱中无人,就请自便!”

  话声一落,甩手打出第二支响箭,下令手下撤走。

  天禽道姑冷笑一声:“哪里走!”人如鹤鹰飞扑过来,人在空中已打出劈空掌。

  卫中柱立即一跃而起,手中钓竿轻轻一点,船身立刻荡开。“泼哧”一声江水被罡气击得丈高,天禽半空提气,落到了岸上。

  此时天已全黑,卫中柱急忙转身,防止天禽再加袭击,他刚面对岸上,天禽已跃上船,寒光一闪,长剑当胸刺来。

  卫中柱及时振腕,渔竿挟风点对方咽喉。

  就在此时,身后突有动静,顾不上对付天禽道姑,迅速错步闪侧身,果见一黑影举掌袭到,仓促中递出左掌,只发出了五成功力。

  只听“嘭”一声巨响,胸口一窒,身子如落叶般被一股大力推送,“扑通”一声坠落江中,一口气竟然缓不过来,憋得昏死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时,已躺在龙垭镇总舵自家房舍之中.除了儿于卫荻、女儿卫青萍外,手下四大巡主魏金龙、朱喜奎、陈大宝、张志海均环侍一侧。

  他想坐起来说话,只觉四肢软绵周身无力,却是动弹不了。

  “爹,别动,先吃些东西,女儿这就端来。”

  卫青萍说完径自去了。

  “你们谁救了我?”他有气无力地问。

  “帮主,你先别说话,吃了东西再说。”

  魏金龙将他扶起靠在床栏上。

  卫青萍端来了一碗稀粥,含着泪一匙匙喂他,他津津有味地吃着,众人脸上现出欣喜之色,都轻松地吐了口气.默默地候他吃完。

  一碗下肚,卫中柱有了点精神,叫女儿再给他盛一碗。

  吃完,他觉得好受多了,问众人:“弟兄们可都回来了?”

  “爹,你受了伤,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卫青萍眼泪汪汪。

  “咦,萍儿,你哭什么?爹爹不过遭人暗算,猝不及防受了内伤,待爹爹运气疗伤,多则—月少则半月便可康复,大可不必担心!”

  “真的么?爹爹已昏睡了两天,只怕伤势不轻,幸而去年空明大师留下的治伤圣药还神丹还有一粒,女儿找出来给爹爹服了,否则……”

  卫青萍珠泪滚滚,竞语不成声。

  卫中柱不禁一惊:“我的伤有这么重?”

  卫荻点点头道:“二妹所说是真,朱巡主和孩儿从江中救出爹爹时.爹已不省人事,孩儿—查脉象,脉息已甚微弱,幸而敌船已走,便速速将爹爹送回总舵治伤。”

  卫中柱—提真气,发现难以敛集,这才知道伤势之重,若无少林伤药,只怕真气已散成了废人,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魏金龙道:“帮主打出响箭命撤,我等刚要驶离,瞥见道姑往帮主船上跳,我与卫荻朱巡主立即跃上贼船,那辛五娘与张勇和在船头划船的副总巡事刘彦便拦住我三人动手,交手两个回合就听卫荻喊声不好,帮主落水,随即就纵身入水,朱巡主稍后也下了水,我不是辛五娘等三人的对手,只好入水避凶,只听张勇招呼道姑和一个周身裹在黑布的人快走,待我从江中冒出水面.贼船已逆流而上……”.张志海接嘴道:“贼船冲上来时,我命各船围堵,但张勇与那黑衣裹身之人还有辛五娘,天禽道姑,分别跃到了弟兄们的船上,举手投足便毙了好几个弟兄。我与张勇斗了几个回合,见势不妙便命众弟兄弃舟入水,这才保全了大不份弟兄的性命”

  卫荻咬牙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走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帐我找海龙帮算去!”

  魏金龙恨声到:“贤娃此言有理,海龙帮鱼肉渔民,劫掠客商,暗中又与海盗勾结,自本帮将总舵迁至龙垭镇镇,他们早就心怀叵测,恨不得灭我卫诲帮,好在闽江称称王称霸!”

  张志海一腔怒火:“海龙帮窝藏我卫海帮不共戴天之仇人赵良驹,勾结天灵教杀我弟兄,此仇不报,卫海帮在闽江还立得住足吗?”

  朱喜奎不愠不火,慢吞吞说:“各位息怒,卫帮主昨日不拼不杀,下令撤人又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对手太强,犯不着与天灵教结下梁子,报仇之争只有从长计议才是。”

  卫中柱道:“朱贤弟言之有理,你们且坐下说话。”

  卫青萍埋怨道:“爹爹你伤势未好,过两天再说不迟.报仇也不是三两天的事呀!”

  卫中柱道:“不妨事,爹爹有一疑问,不说出来只怕难以静养。那蒙面黑衣人并不是逆赋赵良驹,他还没有那么高的武功,当时我虽仓猝接敌,只有五成功力,但等闲人仍伤不了我,但是对方一掌出来,无声无息,却是威力无俦,武功之高大出意外。若不是及时服了少林圣药还神丹,真气就此震散,坏了我数十年苫修的功力。自我出道以来,生平第二次逢到如此强的对手,而且无巧不巧,此人的掌功竟与东瀛盗魁佐佐一郎相似,你们说这蒙面黑衣人会是谁?”

  众人听了大骇,一时出不了声。

  卫青萍嘴快:“爹,你莫非想说,那黑衣人就是倭寇佐佐—郎。”

  卫中柱摇摇头:“不,比佐佐一郎更厉害,功力更高。”

  这话又使众人一惊:“什么?那会是谁?”

  卫中柱续道:“五年前,本帮总巡主赵良驹被东海一霸温武魁收买,妄图杀我全家夺取帮主大位,使卫诲帮背离护良民抗倭寇抗海盗的初衷,充当温武魁的爪牙,竟在中秋佳节乘我帮众各自在家团聚疏于防范之际,大举杀向白沙岛本帮总舵。

  那一夜,卫荻之母与四大巡主先后战死,我与各位护着年纪尚幼的青萍杀出重围,当时有一黑在蒙面人率众穷迫不舍,朱贤弟背着青萍先逃,由我拦阻黑衣蒙面人,与他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那厮在兵刃上未占到上风,竟想与我对掌取胜,一会儿刀砍一会掌击。我怕延误久了脱身不得,便以玄无掌功与他硬拼,结果受了内伤,多亏少林寺明空、明静两位大师闻讯赶来,我才得安然脱险。

  听明空大师说,那蒙面人的掌法是少林功夫,而且颇像少林失传近百年的金刚禅掌。我问大师何以知之,大师说元代东瀛曾有一些和尚东渡,到少林古寺学佛法,见少林僧众皆习武心生羡慕,求方丈大师传授武功,以带回东瀛教习僧众强身健体,方丈大师慨然允应,艺成后返回东瀛,世代相传。

  后来不知何因,金刚禅掌在少林失传,只有东瀛寺僧得此秘技。

  大明自正德年间至今,七十余年来,东瀛的武土、商人、海盗,不断侵扰我沿海,杀人劫货,攻城掠地,无恶不作,其中就有东瀛高僧的不肖弟子。从黑衣蒙面人的武功家数看,明空大师判定他是东瀛武士。.卫海帮总舵迁至龙堙镇后,用了三年时间才探出中秋夜毁我总舵者,除东海一霸的手下外,有倭寇佐佐一郎的人马,因而证实了明空大师的猜测……”.说到这里,卫中柱感到疲乏,住了口,众人对往事记忆犹新,帮主旧事重提,人人心中均感激愤,五年来从不敢忘这血海深仇,那一夜,帮众不降者皆被杀戮,并累及家小,丧命的多达三百余众,真是惨不忍睹。

  从此卫海帮元气大伤,只好避其锋芒迁至闽江龙垭渡口安身立命,重新招纳沿江渔民以壮声势,但等羽毛丰满时重返马祖岛,再举抗倭大旗,以护沿海居民。

  但这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五年光阴也只能在闽江立足,保护沿江渔民不受渔霸的欺凌而已。

  每每想起大仇难报之时,无不椎心泣血,寝食难安,不知何日方能了却夙愿。

  稍后,卫中柱续道:“几十年来倭寇海盗扰我沿海百姓不得安生,少林寺方丈屡屡派出技艺高强之武僧到沿海抗倭以救苍生,若干年从未间断,见本帮护民抗盗,来闽武僧便大多在本帮驻足,共抗强敌。

  明空大师见荻儿资质尚佳,携返少林得以破例拜方丈法空大师为记名弟子,方丈此举,为的增强本帮实力抗击东瀛海盗,用心可谓良苦。荻儿在少林学艺,逃过五年前一劫。

  去年艺成归来,各位巡主向我进言,总巡主—职空缺多年,荻儿归来正好担任此职,但我并末答应,盖因荻儿年轻,不谙江湖事,须等历练一番后再定。而今我身负重伤,需要时日静养练功,就由荻儿代我主持帮务,就任总巡主一职,望各位大力辅佐。”

  四大巡主纷纷应承,都说卫荻文武兼备,任此职不负众望。

  卫中柱听他们说完又道:“前日与海龙帮结下梁子,又招惹了天灵教一名座主以及勾魂女辛五娘,海悔龙帮早有亡我之心,会乘此兴风作浪,你们务必十分小心,莫再蹈五年前中秋之夜的覆撇。另外前日事颇多蹊跷,本帮叛贼赵良驹投靠东海一霸温武魁,一向不敢离开阎王岛,何以会由海龙帮总巡事副总巡事亲自护送至闽江,不知要到何地。

  其次,天灵教座主和辛五娘又为何与他在一起?最后,那东瀛武土与他们勾结有何凶谋?

  本帮卧底为何只探出赵良驹—人在船,对其余人竟毫无所闻?照我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务必派人打探清楚。”

  魏金龙道:“帮主放心,我已派大水头林浩东跟踪前往,探明辛五娘等人的行踪。”

  至此,该说的已说,卫中柱感到十分疲乏,让众人退下,又对卫荻谆谆嘱咐一番,要他多听四大巡主的进言.切勿少年气盛误了大事。

  卫荻请爹爹放心,他一定事事谨慎。

  卫狄走后,卫中柱静心打坐——

正传 第 二 章 稻香居_酒狂逍遥生_公孙梦 小说在线阅读

  福州府城西二十里地罗田村外,有—座名为“稻香居”的小小庄院,只要一出大门,便面对万顷良田,千层稻浪,清风阵阵,稻花飘香,倒也名副其实。

  名满江湖的神龙剑钟震坤、铁芙蓉宁月娥贤伉俪携独生爱女钟莹莹便隐居在这里。

  钟震坤乃泉州人士,仗着家传武功行侠江湖,闯下了极响的名头,与太原府天罡门门主之女宁月娥结亲之后,更如虎添翼,名声大噪。

  中年之际返归祖籍,坐地经营一家珠宝店铺和一家酒楼,因而家道甚丰。但夫妇俩并未退出江湖,仍与武林人酬酢往来,伸张正义,打抱不平,渐渐成了闽省武林的领袖人物。

  有他夫妇坐镇泉州,黑道人物不敢随意张扬,外世飞贼不敢来此作窠。

  岁月匆匆,流光似水,转眼间女儿莹莹已是十五妙龄,夫妇俩厌倦了江湖仇杀,也厌倦了从不间断的应酬,这个来讨教功夫,那个来拜师求艺,第三人因事求助,天天如此,不厌其烦。再加上江湖名人的寿诞丧仪,生子婚嫁,去了一家就不能不去第二家第三家,否则就是小瞧了人不给面子,就此结下粱子,反目成仇。

  这样的日子虽说风光,却不得安宁。

  夫妇俩为此颇为烦恼,遂听老友阴阳扇诸葛鼎之劝,变卖店产家业,只留下一幢房产以便他日回来居住,遂携带珠宝银两,悄悄离开泉州,来到福州府。

  几经斟酌,在罗田村外购地建屋,从此求得清静。

  稻香居四周砌有围墙,墙内成十字形盖了四幢平房,每幢有屋五间。

  第一幢由钟震坤夫妇和钟莹莹居住,还设有一间会客室,一间书房。

  左边一幢供厨娘马夫仆役居住,右边一幢待客,中间第二幢给了诸葛先生,让他一人清静。

  围墙边则厨房马厩,还有一块空地充练武场,其余空地及房前屋后则栽种了不少花木。

  小庄院虽说不上幽雅豪华,但也使人舒适自在,两年来钟震坤一家享尽了天伦之乐,不由庆幸听了诸葛先生之言激流勇退,消除了江湖引来的种种烦恼。

  是年钟震坤四十有五,宁月娥年届四十,正是大有作为之际,江湖上对他们的突然隐退有了种种传言,最盛行的说法是他们树敌太多规避强敌,当年之勇消退,坠了名头,不少人为他们叹息。

  最初听到这些话时还大为愤慨,日子一长也就不放在心上。

  人一旦退出是非场,争胜之心也就淡去,但是夫妇俩对武功都不敢稍懈,诚如江湖传言,他们确是树敌不少,虽说现在无人来寻仇,但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对独生女儿钟莹莹,他们更不放松,自小就督促甚严,这两年由诸葛先生传授武功,使她兼备两家之长。

  好在女儿聪颖美丽,勤苦好学,虽然才满十七岁,武功已超过了当年的爹娘,只是没有江湖阅历而已。

  只可惜,这样的口子维持不长,这是由一封请柬引起的。

  这天一大早,钟莹莹在场中练剑,诸葛鼎、钟震坤夫妇一旁观看。

  钟莹莹一趟神龙剑式没练完就收了手,叹口气自言自语说:

  “一个人练来练去多没劲,再练也没多大用处的,不如歇着省事。”

  说时两眼却瞟着诸葛鼎。

  这意思诸葛鼎自然明白,因笑道:

  “丫头,你要大伯替你喂招只管明说,又何必王顾左右而言他?”

  宁月娥嗔道:“莹莹你少唱隔壁戏,诸葛先生哪能天天陪你练,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钟莹莹满脸惊讶:“咦,我说了请大伯喂招么?爹爹你听见我说啦?”

  钟震坤嘿嘿笑道:“没听见。”

  诸葛鼎笑道:“你没说你没说,是我自己说的,我心甘情愿与你过招。”

  钟莹莹甜甜一笑:“大伯,你真好……,娘,听见了么,大伯自己愿意的。”

  不等她娘回答,说干就干,“嗖”一剑就往请葛鼎身上招呼。

  诸葛鼎兴致勃勃喝声:“来得好!”立即抽出腰间铁扇还以颜色。

  宁月娥气得埋怨钟震坤:

  “这丫头对诸葛先生太无礼,说她多次都当耳边风,你这个做爹的也不管,她可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女孩儿家应知书达礼……”

  “好!”忽听钟震坤大声喝彩,把宁月娥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夫君两眼盯着女儿,根本就没听她说话,恼得伸手就掐了他一把。

  “哎哟!”钟震坤痛得叫出声来,“这又是怎么了?我又没招惹你……”说时仍盯着场中。

  “谁让你不听我说话?我说女儿大了……”

  “好!好极!”钟震坤赞不绝口,还对她说:

  “夫人你瞧,莹莹武功又有了长进,她秀外慧中,竟能将神龙剑招式与阴阳扇招式混合适用,创出新意,小小年纪,卓尔不凡……”

  这“小小年纪,卓尔不凡”一句,宁月娥如背书一样和他齐声念了出来。

  钟震坤一楞,瞧着宁月娥:“难道我说得不对?你看她刚才使了个……”

  宁月娥生气地嚷道:

  “够啦够啦,你那些溢美之词我都听腻了,你无非是想把她捧上天罢了!”

  钟震坤呵呵笑道:“谁让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呢?夫人你要是当初替我多生几个,我就不会……哎哟……我又哪一点儿说错啦?”

  宁月娥狠狠拧了他一把,威吓说:“你再没脸没皮,我就再拧你几把!”

  “好,好,不说不说,瞧,莹莹把扇子也使得似模似样呢!”

  宁月娥转头看去,莹莹手使一把小折扇,专打诸葛先生身上大穴,不断受到诸葛先生的称赞。真没办法,两个大男人都如此宠这丫头,光我这个做娘的管又有什么用?

  这时又听做爹的说:“诸葛兄昨日对我说,莹莹的拈花功已有了火候,这孩子……”

  她立即模仿他的口吻粗声粗气地说:

  “又聪明,又伶俐,又是神,又是仙,你有完没完?”

  钟震坤被她引得笑了,道:“我何曾说过什么神呀仙的,没见过做娘的竟嫉妒起女儿来了!”

  宁月娥眼一瞪:“呸!谁妒她了?你们两个男人不怕宠坏了她?”

  就在此时,仆役钟福捧着张大红帖子走了过来,对钟震坤道:

  “老爷,监府着差人送来了请帖,小的不收,来人说不收不行,这是税监大人的帖子,闽省一方之地无人敢不接,你要为你家老爷惹祸么?听差人这么一说,小的不知深浅,只得接了下来。”

  钟震坤接过一看,是请他明日午后进城赴宴的,帖上署名是税监府总教习金刀无敌焦劲松,不禁使他大吃一惊。

  此时练武的收了武,都来看这张大红帖。

  宁月娥说:“稀罕,怎么有人请我们赴宴?人家并不知道我们隐居于此呀!”看了帖子更为奇怪:“金刀无敌焦老爷子是北五省最著名的白道人物,传言早已封刀归隐,怎会到了闽省税监府当起总教头来了呢?”

  钟震坤道:“管他金刀银刀,这税监不是好东西,理他作甚?”说着就要撕帖。

  诸葛鼎道:“慢,这份请帖份量可不轻,得谨慎对待,走,到屋里商议。”

  四人遂到前排屋客室坐下。

  宁月娥命仆妇沏上香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仍笑吟吟对三人说:

  “这金刀无敌焦爷怎会知晓我们在稻香村?十年前在太原府,他到天罡门拜望家父,我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亏他还记得我们。”

  钟震坤道:“税监程瑞彩—到福州府上任,立即大兴土木,建造豪华官邸,招纳江湖黑白两道有名人物,收罗本地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地痞无赖充当鹰犬,并把那些敲诈有术、没心没肺的恶人派到各县府充当税吏,盘剥地方绅士各业商贾及普通百姓。上任一年余,搅得八闽大地人心不安,心怨沸腾,金刀无敌焦老爷子竟然为这狗太监效劳,令人齿冷!”

  诸葛鼎道:“程瑞彩是当今皇上的宠吏,在京权势就很大,来到地方更是为所欲为,地方官布政使乃至巡抚都惹他不起。他就敢公开相纳盗贼,—些作案累累的黑道恶徒们纷纷前来投靠,就是福州府地盘上的武林正道人物,也不得不虚与委蛇。今日这请帖落的虽是金刀无敌焦前辈的大号,但请柬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奉税监人人之命宴请,这去与不去就事关重大了,须得认真斟酌才是。”

  钟震坤道:“是么?我刚才只看头看尾,并未注意帖上写的什么,但不管是谁请,反正是不去,看他又奈何我!”

  宁月娥这才感到请帖的份量,不由发愁道:

  “要是不去,就开罪了税监,只怕今后难以安生,这便如何是好?”

  钟莹莹奇道:“咦,娘发什么愁啊,不就是—个狗太监吗?有什么不得了的?他真要敢惹上稻香居,女儿就要他好看!”

  月娥斥道:“小孩子家哪知道轻重,你以为官府是好惹的吗?税监手下有大批武林好手,你哪里知道厉害!”

  莹莹把小嘴一翘,道:“我就不信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有多厉害……”

  月娥道:“够了,闭上嘴吧,不许出声。”

  莹莹朝诸葛鼎扮个鬼脸,赌气把背对着她娘,果然不再出声。

  诸葛鼎笑道:“初生犊儿不怕虎,有种!”

  钟震坤接嘴道:“神龙剑的女儿嘛,岂是怕事之辈?”

  两个男人护着莹莹,把月娥气得连说:

  “够啦够啦,讲点正经事吧,你们不着急吗?”

  钟震坤道:“急什么?闻听传言,狗太监在府中—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福州府地面上的武林人物都被他请遍了,但也有骨头硬不去赴宴的,也没能把人家怎么样!”

  诸葛鼎摇摇头,道:“这半年多以来,福州府死了几个武林人物,最有名望的是罗汉门门主陈良驷,他是死在最后的一个。据说,陈老爷子武功不凡,体健如牛,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发丧时,门中弟子皆说是中风死的,有人怀疑未必如此,猜谖测是遭人暗害的,我看这种说法倒有几分可信。要不然,死去的武林人,怎么恰恰都是接了税监府大红帖没有去赴宴的人呢?这不是太巧了吗?”

  钟莹莹忍不住又说话:“咦,大伯,你成天呆在家中,竟知晓天下事!”

  “我有时也到城中茶馆闲坐,听些江湖传闻,当年和你爹娘行走江湖结下了不少仇怨,有些人迟早会找上门来,若不知江湖事,难免会吃亏。”

  莹莹却笑道:“找上门来就好啦,免得我学武没用,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宁月娥瞪她一眼:“又来胡说,你……”

  话未完,钟福笑嘻嘻带着个中年文士进来:“老爷夫人小姐,稀客到啦!”

  众人见是惠耘武,喜得连忙站起迎接,莹莹头一个欢叫道:

  “惠叔叔,给侄女儿带什么礼物来啦!”,其余人也相继寒喧一阵子。

  一坐下,惠耘武先在怀里掏摸一阵,取出把精巧的象牙骨折迭扇,笑着说:

  “我知道不带礼品来,莹莹是不会认我这个叔叔的!”

  莹莹接过扇子,细心把玩,赞不绝口。

  月娥埋怨道:“都是你们这些老爷子惯坏她的,自家人带什么礼品?”

  诸葛鼎道:“莹莹,听见了么?叔伯们还连带你爹,都被你给牵连进去了!”

  莹莹扮个鬼脸:“那可是你们自找的!”

  “放肆!”月娥瞅她一眼。

  钟震坤道:“惠贤弟,三年不见,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不把弟媳也带来?”

  惠耘武道:“小弟一来静极思动,二来有些消息要告诉两位兄长,至于我那口子,也不怕兄嫂们笑话,总是与我格格不入,走时曾叫她,她就是不愿出门,小弟只好千里迢迢成个独行客了。”

  月娥道:“绮云妹妹年轻,你该让着她,不要与她认真才是。”

  惠耘武叹道:“她今年已是二十五岁的人了,我大她十岁,成婚五年,哪一桩事不是依着她,可她总和我不是一条心,也不知何故。”

  震坤道:“你此次该把她带来,让你嫂子多劝劝她。”

  耘武又是一声叹息:

  “她生性孤傲,只怕不依人劝,管她的,暂且扔开不说。小弟此来,实有重大消息禀告,柯元霞又在江湖露面了,她现在身份大不同以往……”

  钟震坤夫妇和诸葛鼎吃了一惊,道:“什么?柯元霞?”

  “不错,正是柯元霞!小弟在江陵亲耳听一位朋友说,今年年初,江西三清山出了个天灵教,三位可曾知晓?”

  诸葛鼎道:“听是听说过,但知之甚少。”

  惠耘武道:“这天灵教总教主是谁无人知晓,总教主之下设三卦主,现只知其中—个卦主的名姓,你们猜是谁?竟然是江湖四大霸主之一的毒血趾班大为!”

  众人闻言大惊,一个个瞠目结舌。

  诸葛鼎叹道:“唉,如此说来,这天灵教竟是邪教,江湖上又将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了!”

  宁月娥道:“幸而我们早早隐退,要不然还不知是个什么结局呢!”

  钟莹莹说:“这班大为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请葛鼎道:“你年纪尚幼,父母又已隐退,故从不在你面前多说江湖事。”

  钟莹莹道:“原来都瞒着我,快说来听听,哪些人是四大霸主,武功及得上大伯……”

  月娥道:“你快闭嘴,听惠叔叔说。”

  惠耘武道:“江湖四大霸主是武林人给起的绰号,这四人是:矮怪长孙荣、混世魔君公良品、毒血趾班大为、蛇心羽士卜刚。他们武功通玄,横行江湖,出道以来未听说过败绩,杀人手段又极其残忍,是故江湖上提起他们,无不胆战心惊……”

  莹莹岔话道:“那诸葛大伯、我爹我娘还有你惠叔叔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钟震坤苦笑道:“真是小孩子家不懂事,这四人是当今黑道上的顶尖高手,还没听说有人能治得住他们,何况你爹你娘呢?”

  莹莹吐了吐舌头:“呀,有这等厉害!”

  惠耘武续道:“天灵教三卦主各自统率三星座,加起来共是九星,分别称为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天禽,柯元霞就是天禽座的座主……”

  诸葛鼎插言道:“这是奇门遁甲中奇门活盘上天盘的九星,居然拿来充作职名,而柯元霞竟成了一星之座主,实难叫人相信,莫非她有了奇遇,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吗?”

  “诸葛兄此言不差,柯元霞有无奇遇虽不曾听说,但能在班大为手下任一名座主,又岂是无能之辈?”

  钟震坤道:“那些座主是些什么人物?”

  惠耘武答道:“说起九星座主,武林人都感到奇怪,索来白道黑道水火不容,然九星座主中居然将白道黑道熔为一炉,而且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且听我一一数列:天蓬星座主山东无情棒刑星,这是白道上的。天任星座主独脚怪阴振武,是黑道上的。天冲星座主追魂鞭张隆又是白道上的。此外阴山三枭屈桐、茅胜、阮智分别任天辅星、天英星、天芮星座主,后三星分别是疤脸鬼判庞震、独臂熊封如龙和柯元霞。听说柯元霞穿起了道装,自号天禽。”

  宁月娥讶然道:“了不得,那八星都是黑白两道上的一流高手,柯元霞能乔居九星之列,与这些响当当的武林人平起平坐,可见已非昔日可比,她要是再找上门来,后果堪忧!”

  惠耘武道:“如果只是柯元霞一人尚不足惧,可虑者她现在是天灵教的大人物,如果天灵教与我们作对,那就……”

  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但众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诸葛鼎道:“天灵教一成立,就先后杀了几个黑道白道的武林高手祭旗,又将黑白两道人物熔为一炉,以示天灵教既非黑道又非白道,这显示了总教主的心机,实是别有图谋。”

  惠耘武续道:“天灵教有何企图,时下还未能判断,但武林各门派已惴惴不安。今年三月十五日立教时,据说,规模不小,光教众就不下千余人,还不包括散在各地的徒众,可见创教只怕不是一朝—夕,只是江湖上不知道而已。

  庆典举行时,总教主并未到场,由卦主矮怪长孙荣主持,其余二卦主也未出场,九星座主则人人到齐。

  长孙荣说,天灵教旨在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故黑白两道武林人该从大局出发,捐弃前嫌,携手共创大业。末了还威胁说,天下门派若敢有藐视天灵教者,定严惩不贷!

  钟震坤怒道:“好大的口气!”

  诸葛鼎问:“各大门派都派人去了吗?”

  “听说少林武当峨嵋华山等各门大派都未有人出席,但去的门派帮会也不少,不下五六百人!”

  宁月娥道:“这柯元霞怕有五年未露面了吧?难道她的行踪竟无人知晓吗?”

  钟莹莹忍不住追问:“这柯元霞是干什么的?与我钟家有何关系?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娘你就说明白了吧!”

  钟震坤道:“柯元霞与其夫刘虎,是闽浙一带杀人劫财的恶盗,纠集了一伙匪徒,手狠心辣,对劫之商贾从不留活口,爹娘与诸葛伯伯、惠叔叔联袂探查到彼等踪迹,在闽浙界上将彼等一网打尽。那柯元霞本也难逃一死,但她谎称怀有六甲,哀求免其一死并立誓从此改邪归正,你娘和叔伯们心存仁念,便放她一条生路。哪知五年后她约了黑道著名凶魁夺命三刀朱大勇、马面虎、张龙到泉州找你爹娘报仇,正好你诸葛大伯也在,双方动起手来,柯元霞武功已大有长进,竟能与你娘斗了三十合才处于下风,那张龙、朱大勇也胜不了你爹和你大伯,只好再次遁逃。柯元霞走时扔下一句话:此生不报杀夫之仇,誓不为人!当时是夜半三更,又值阴雨天气,无法追踪被其逃脱。此女武功原很平常,五年光阴竟精进如斯,倒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加之她心肠狠毒,料到她今后定会再来寻仇,是以你惠叔叔诸葛大伯和你爹娘都十分注意她的行踪。”

  钟莹莹愤然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她要是敢来,女儿一定饶不了她!”

  惠耘武道:“柯元霞后五年的经历虽还无人知晓,但我那位朋友说,他猜测她这五年定是去了西域,攀上了大漠秃鹰申屠雄,要不她的武功怎会突飞猛进?”

  诸葛鼎惊道:“大漠秃鹰?此人武功已臻化境,但已有多年不在中原露面,生死也无人知,这柯元霞又怎会找得到她?”

  “我那位朋友是这样推论的,柯元霞五年前武功就有很大的进展,那是她去了一趟西域回来显示的,所以说……”

  钟震坤笑道:“荒唐荒唐,柯元霞就是去了一趟西域,未必就能找到大漠秃鹰,这完全是瞎猜而已,你那位贵友到底是谁?”

  “笑狐边小龙。”

  “哈哈,原来是这位老兄!”

  诸葛鼎、宁月娥都笑了。

  钟震坤笑着续道:“惠老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的为人难道你竟不知?”

  “小弟五年前就与他相识,武林人都说他生性狡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他是牛角上抹油,又尖又滑。不过,有一条,不曾听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自己说,他是一盏牛皮灯笼,肚里明白,好坏分得清。他对小弟颇有诚意,他的话没有理由不相信。”

  宁月娥笑道:“笑狐这人很难说他是正是邪,都说他两边讨好,一边也不沾紧,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惠贤弟你可要小心别上当!”

  诸葛鼎说:“此人玄乎乎的,一些人说他武功稀松平常,一些人说他深藏不露,这小子就连武功都不泄底,当真是狡猾得很。”

  惠耘武道:“柯元霞武功大非昔比,据笑狐说,五年前柯元霞约了姘夫夺命三刀朱大勇找兄嫂报仇不成,就负气扔下朱大勇不知去向。去年朱大勇无意间在潼关碰见了她,气冲冲责问她为何单独出走,柯元霞却十分傲慢,对他爱理不搭,朱大勇一怒之下想将她擒住,却被她二十招就点了穴道。临别时,柯元霞说,你要不忘旧情,明年三月初可到江西三清山找我,不过你最好替我先查访到神龙剑钟震坤一家的消息,还有七星刀惠耘武、阴阳扇诸葛鼎,若不带着他们现在何处藏身的消息来,那就滚你娘的蛋!今年初朱大勇已查访到贤伉俪的下落,三月初就到三清山见柯元霞,但柯元霞已穿上了道装,对他十分倨傲,他就没把贤伉俪的行踪说出,负气下了山。这是朱大勇亲口对笑狐说的,笑狐自然知道小弟与钟家的交情,特跑到江陵告知小弟,要小弟多加小心并转告二位及诸葛先生。小弟听后十分不安,便日夜兼程赶来报信,得想出应对方策才好。

  钟震坤道:“那也没什么,就等她来见个高下吧!”

  宁月娥道:“这下可好,一边是税监府,一边是柯元霞,热闹都凑到一块儿了!”遂把税监府请客之事说了。

  惠耘武道:“既然如此,不如都到江陵小弟家暂避如何?”

  钟震坤道:“此事商议,惠贤弟一路辛苦,先摆酒吃饭吧!”

  宁月娥“啊”了一声道:

  “看我好糊涂,只顾说话!”说着连忙下厨吩咐去了。

  不一会,饭菜摆上,大家举杯畅饮,共叙别后之情,不再提令人烦恼的事。

  晚上,钟震坤一家、诸葛鼎、惠耘武坐在院子里纳凉。中饭后惠耘武足足睡了一个下午,起来已是晚饭时间,钟莹莹没法叫他再讲些新鲜事来听,这下可算等到了机会。

  她说:“惠叔,你睡了一整个下午,让我等得不耐烦,快说些有趣的事解闷!”

  她娘说她:“没规矩的丫头,惠叔是专来给你解闷的吗?”

  她管不着,一个劲催惠耘武。

  惠耘武一笑道:“好,我这就给你讲,事情发生在边小龙身上。人说边小龙鬼诈机灵,从来都是别人吃他的亏,可谁又想得到,他这次上三清山凑热闹居然被人耍弄了一番。”

  诸葛鼎笑道:“笑狐也被人捉弄?这倒是新鲜事,说来听听。”

  “笑狐参加盛大酒宴时,瞅见主宾席上的酒杯都是名贵的白玉杯,心想这天灵教好不奢华,便借众人到席上敬酒之际,便乘空偷了两只白玉杯,然后溜之大吉……”

  钟震坤插话问:“好大的胆!这主宾席上都坐些什么人?”

  “据他说,天灵教陪席的是九星之首天蓬座主无情棒刑星,客人中有毒手僧玄刚、螳螂爪姜仲杰、茅山道士法静,他因起了贼心,顾不得细看,抓了杯子就脱身!”

  宁月娥也笑了:“真是吃了豹子胆,光凭这几位的名号就够吓人的!”

  “他从宴会场溜出来,避过守山教众,正心满意足往山下走,嘴里还哼哼着小曲,忽觉背上风门穴一麻,一个身子突然动不得了,心知遭人暗算,不禁吓得叫出声来。

  “喂,你嚷嚷什么?想让大爷把你怀中的白玉杯掏出来交给天灵教的爷们处置吗?”他身后有人说。

  笑狐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这位朋友,把杯子给你吧,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那人道:“杯子在何处?”

  “口袋里,请朋友解穴,在下一定奉送。”话刚说完,一只手伸进他衣袋里,把袋中什物一古脑儿掏了出来,然后把不要的东西放回。笑狐大怒,本想等解穴后一斗,哪知这人并不笨,没奈何只好说:“朋友,玉杯已取走,解了穴吧!”

  那人说:“杯子拿是拿了,不过却放你不得,不如将你扛回天灵教总舵领赏去!这叫一箭双雕!”

  笑狐大惊,道:“使不得,使不得,朋友你仔细想想,把在下交出去,这玉杯岂不是得不到了吗?这样做你不划算呀!”

  那人说:“划算的,为天灵教立功,既可领赏又可以谋个差事,比得两个白玉杯强。”

  笑狐急了:“朋友,除了玉杯,在下再奉送二百两银子,天灵教邪门得很,朋友你千万别投错了门!”

  那人顿了顿,又道:“你袋中哪有这许多银子?”

  笑狐听他动了心,连忙说:“山下旅店里,在下还有许多银票!朋友和我一同下山去取如何?”

  那人没作声,大概是想了一想,然后又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你交天灵教处置为好,一来和天灵教结个善缘,二来也好在人前风光风光,显出我的能耐,你说好不好?”

  笑狐赶紧说:“不好不好,朋友你这个算盘打错啦!”

  那人问:“为什么?你说理儿出来。”

  笑狐道:“天灵教十分神秘,内部教规极严,不久就祸害江湖,朋友你投身进去那是害人害己。”

  那人哼了一声道:“何以见得?”

  笑狐说:“天灵教胃口极大,驱使你为他们卖命,去压服正道门派,这是害人。正道门派联手对付天灵教,天灵教瓦解之日岂不是害己?”

  那人冷笑一声:“你胡说八道,你怎知天灵教要压服各门派?”

  笑狐忙说:“朋友,被天灵教拿来祭旗的几个武林高手,就是因为不愿人教丢的性命!”

  那人不再说话,却一把抓起笑狐扛在肩上。

  笑狐慌了忙问道:“朋友,朋友,你要干什么?”

  那人道:“去天灵教领赏呀!”

  笑狐吓得赶紧哀求:

  “朋友朋友,你别那么狠心呀,为了两只白玉杯让我丢了性命,你于心何忍呀!”

  那人扛着他边走边说:“到了总舵,你求他们饶命不就行啦!”

  笑狐说:“不管用,他们会宰了我的!”

  那人不为所动:“是么?那就宰了吧,这世上每天都在宰猪宰牛宰鸡宰鸭宰人,又不光你一个,何况你这家伙满口胡言乱语,留在世上何用?”

  笑狐真急了,哀求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朋友你为何不信?求你把我放下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害人一命要下九层地狱,朋友你又何苦下地狱呢?”

  那人似被说动了心,把他从肩上放下了,问他:

  “天灵教把不愿入教的人杀了,这个你是如何知道的?”

  笑狐说:“我曾一家家上门打听,确是实情,我敢对天发誓!”

  那人道:“好吧,我饶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笑狐搪塞他说:“贱姓王,名彪……”

  那人嗤一声笑了:“边小龙,你何时改名换姓,连祖宗都不认了吗?”

  笑狐大惊:“咦,朋友,你认识我?”

  那人哼了声道:“果真是只笑狐,还是交给天灵教剥皮抽筋的好。”

  笑狐说:“栽在朋友你手上,要是传扬出去,我笑狐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那人吃吃笑了一阵,很是开心。笑狐道:“请问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说:“要报仇么?我叫逍遥生,你尽管来找我好了。”

  笑狐说:“不敢不敢,只是想交个朋友。”

  那人道:“好吧,看你满诚心的,我就送你一只白玉杯,算是我一点小意思,当个见面礼吧,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你可得多多保重!”

  笑狐忙道:“逍遥兄,你也保重,快解穴吧!”

  那人道:“我送你白玉杯,你还没有谢我呢?”

  笑狐憋下一口气说:“是是,感谢老兄盛情,多谢多谢!”

  那人又吃吃笑了一阵,笑狐只觉一只手又伸进他的衣袋里,然后抽了出来,再没有声音。

  他又求那人解穴,依然无动静,气得他猛一回头,这才发现穴道已解,他咬牙切齿把周围找了个遍,可什么人也见不到,只好悻悻下山。”

  这段故事听得众人大笑不已,钟莹莹更是笑出了眼泪。

  “哎哟,笑死我啦。”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逍遥生真缺德,拿人家的玉杯倒说成是他送人家的见面礼,还要人家谢谢他,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诸葛鼎笑罢,问惠耘武:“贤弟,江湖上真有逍遥生其人么?”

  惠耘武摇头:“连笑狐都不知道这个人,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钟莹莹道:“要是真有其人,我倒想见见他是什么模样。”

  宁月娥道:“大概是个游戏风尘的圣人吧,故意化名逍遥生寻笑孤的开心,否则笑狐能是一般人耍弄得了的?”

  惠耘武说:“不对,笑狐说听声音是个年青人,他阅历甚丰,这一点决错不了。”

  诸葛鼎道:“江湖上从来都有年青高手,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明日去不去赴宴,还是商议正经事吧。”

  钟震坤道:“不去,我一世清白,岂能与贪官污吏为伍!”

  宁月娥道:“伤了税监的面子,人家兴师问罪怎么办?”

  “那就只好重出江湖,与贪官周旋到底!”

  “不妥不妥,我们一家好容易清静了两年,到了这把年纪,难道还要亡命江湖?”

  惠耘武插话道:“这班太监在京中权势极大,东厂西厂的密探,锦衣卫的高手都在掌握之中,程瑞彩只要向同伙打声招呼,就可以调遣来对付你,所以得罪了程瑞彩,只怕永无宁日。”

  钟震坤叹了口气:“贤弟说得不错,这利害关系愚兄是知道的,但不能为了一家平安就背弃道义,为虎作伥。”

  诸葛鼎道:“事已至此,只能走着瞧了,但弟妹应将细软打点好,以防意外。”

  宁月娥叹道:“也只好如此啦!”

正传 第 三 章 祸从天降_酒狂逍遥生_公孙梦 小说在线阅读

  十天过去,钟家也没发生什么事,程太监的请柬被搁置一边。

  这天夜晚,惠耘武心绪不宁,想起妻子尤绮云,不禁十分烦恼。

  看人家钟大哥夫妇,成婚前耳鬓厮磨,成婚后相亲相爱,自己为何就不能同他们一样,和妻子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呢?

  这究竟该怪谁?五年前,他娶了她,那是她父母答应的婚事,她也并未反对,可过门以后,终日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问她为何如此,她却绝口否认,他也就没放在心。

  不想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越来越冷漠孤僻,他就像对着一个木偶,生活毫无情趣可言。

  但他依然想尽办法讨她欢心,但都不能奏效。长此下去,他也有些心灰意懒。他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曾有过把她休了的念头,但又下不了狠心。

  尤家在武林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老丈人在鄂省万儿响亮,把她休回家去,无疑是让尤家在武林蒙受羞辱,两家就会结下深仇大恨,尤老爷子性情刚烈,—怒之下会把她杀了。

  所以,踌躇再三,没有这样做,只好听之任之,后来他赌气搬到书房独宿,发现尤绮云脸色比前好了不少。他不禁勃然大怒,原来她就是巴不得离开他。冲动之下,他对她只说了一句话:

  “看来你想离开惠家,今日我让你如愿以偿,写休书一封,你等着回尤家去吧!”

  尤绮云一双秀目瞪得老大,半晌滚出了两串泪珠,但说话声音却很平静:“你恨我,要我死,写吧。”

  他怎能要她去死?写休书的念头从此罢休,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在烦恼中度过。两人各在各的房间,相遇时形同路人,有时连招呼也不打。尤绮云对此特别高兴,有时还有婢仆说笑,但只要一见到他,马上就换了副冷面孔。

  来福州府之前,他想带她回来,让宁月娥劝劝她,问出她的心事,他仍希望破镜重圆。

  于是他才提起,就被尤绮云一口拒绝,神色间隐约透出一丝兴奋。

  很明显,她巴不得他走,走就走!第二天一早,他就独自踏上了旅途。

  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叫他怎么开口对人说?

  可要是一辈子这样下去,他岂不被她活活气死?明天,他该把一切都告诉诸葛兄和钟氏夫妇,请他们相帮出个主意,再不能拖下去了,总该有个了断呀!

  翻来翻去睡不着,躺在床上难受,便披衣开门出来,坐在树下石凳上继续想心事。

  忽然,他听到了微小的破空之声,从围墙上“嗖嗖嗖”一连跃下十几个人来,他们不闪不避,大摇大摆,东张西望。

  嘿,好狂的盗贼,竟敢明日张胆到神龙剑的稻香居撒野!

  他双手倒背,从树荫中走出来,一声冷笑响彻小院:

  “喂,来人止步,这里不是你们横冲直撞的地方!”

  夜行人个个蒙面,一起把目光对着他,内中一人道:“你是钟震坤吗?”

  “是又怎样?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阎王殿前的拘魂使者,特来招你下地狱的,怎么样,乖乖束手就擒吧!”

  惠耘武未及答腔,就听钟震坤的声音说:

  “老兄你走错了门,这里是钟大爷的府第,钟大爷就是专门捉鬼下油锅的!”

  随着话声,钟震坤宁月娥提着兵刃来到,钟莹莹紧跟着她娘,诸葛鼎还未现身。

  “你们两人谁是钟震坤?”

  “凭你不配打听!”钟震坤怒气冲冲。

  领头的蒙面人喝道:“死到临头还敢摆臭架子,各位弟兄,统统拿下!”

  钟震坤立即亮出青铜剑,宁月娥将手中的短柄兵刃一抖,钟莹莹也摆开了架式,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

  正在此时,忽听墙头有人发话,一口京腔,声音不男不女,阴阳怪气。

  “哟,敢情神龙剑钟大爷是这么待客的?你们全给我退下!”

  惠耘武循声看去,墙头上又跃下来五个人,也都以黑巾蒙面,先来的十二个人,全都一躬身,往后退出十来步。

  五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中间的一人说道:

  “请神龙剑钟大爷答话。”

  正是先前那阴阳怪气的京腔。

  钟震坤冷哼道:“你是什么人?夤夜强人民宅,拿刀使杖,目中还有王法吗?”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钟大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强盗么?不对,我们就是王法,是官差,这下您该明白了吧?”

  “不明白,有官差夜半骚扰民宅的么?”

  “有,当然有,这不叫骚扰,叫拘捕,不过,咱家今夜来此,是有话要对您说。您钟大侠在闽省大大有名,税监程公公家喜延揽三山五岳的好汉为朝廷效力,所以命税监府总教习给您下了帖子,意在召您入府效命,这帖子您是收到没收到呀?”

  钟震坤冷冷道:“收到了。”

  “那您为何不去赴宴呢?”

  宁月娥插言道:“我们夫妇早已退出江湖,公公好意心领,请这位官差代向公公致意。”

  她想把话说得缓和些,以免把事情闹大。

  那官差把她上下打量一阵,赞道:

  “好一个美貌妇人,您就是宁月娥宁女侠吧。”

  宁月娥听他言语轻薄,十分恼怒,但忍下一口气答道:

  “不错,我正是宁月娥。”

  “你说您退出了江湖,这个咱早知道,税监公公又不是要你们重返江湖呀,是要你们到税监府为朝廷效力,这是公公看得起你们,你们该高兴才是呀!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么?到官府当差,有权有势,岂是江湖儿女所能比的?这样吧,明儿个你们夫妇到税监衙门来,咱替你夫妇二人在公公面前说句好话,你们再向公公赔个不是,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怎么样,是不是这样决定啦?”

  此时,诸葛鼎悄悄来到惠耘武身后,已把他的七星刀取来,惠耘武连忙接过,兵刃在手,才好迎敌,今夜只怕有一场凶狠的拼斗。

  又听钟震坤回答道:“我钟某人无意功名,从未想过要到衙门当差,你们这就请回吧!”

  官差哼了一声:“钟大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端的哪门子的架子?真是井底之蛙,毫无见识。税监程大人是何等身份你知道吗?在京师时,满朝文武百官谁敢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告诉你,这样的事儿从来就没有过,巴结还来不及呢,有谁不想要脑袋瓜儿啦?

  有谁不怕抄斩满门灭九族断子绝孙?税监大人驾临闽省,地方官绅、武林帮派,莫不趋之若鹜,你自问比金刀无敌焦劲松焦老爷子、天目三英霍家三位大侠、福州府龙爪门门主林永昌、镇南镖局追魂钩徐彪徐镖主这几位大侠的身份高吗?自己掂掂份量吧,可别关着门踩高跷,自看自高。老实说,税监府中能人异士多着呢,谁稀罕你区区一个神龙剑,算什么玩意儿呢?

  可你不识抬举……”

  钟震坤大怒:“狗奴才,住口!带着你这批犬马滚出稻香居,否则我……”

  官差被他一骂,气得暴跳如雷,尖着嗓子叫喊起来:

  “什么,你敢骂咱家狗奴才?好小子,你想造反?来人啦,通统拿下!注意不要伤了那个小妞,带回去程大人会喜欢的……”

  先来的十二个蒙面人虎吼一声,从四面围了上来。

  钟震坤低声嘱咐钟莹莹:

  “跟着你娘,要当心了!”

  钟莹莹先是十分兴奋,有人上门找麻烦,她就可以一试身手,瞧瞧自己的本领究竟如何了。

  可临到动手心里却又发慌,那一个个蒙面大汉手中的兵刃,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她紧紧握住手中青钢剑,眼看爹爹冲了上去,剑式一展与两个持刀蒙面人厮杀起来。

  紧接着娘、惠叔叔、诸葛大伯都被蒙面人围住,她自己也撞上了两强敌,他们一左一右逼了上来。

  “喂,小妞,快把剑放下,饶你不死!”右边的蒙面人喝道。

  左边的却嘻皮笑脸:

  “小妞儿,你长得一朵花似的,大爷舍不得拿刀砍你呢,乖乖儿放下兵刃,大爷把你抱回府去……”

  钟莹莹气得脸一阵通红,壮起了胆,娇叱一声,挽起一道剑花,使出神龙吐舌一式,剑尖一抖,直刺左边那无赖汉。

  “喝,小妮子你真狠……”那人嘴里嘻笑着,扑刀一翻去砸剑身,没想到对方剑式一变,剑尖直刺腰肋,慌得他赶忙闭上了嘴,急退两步才解了危。

  他这才知道厉害,收起轻薄之心,全神贯注对敌。

  这时,右边大汉一口气攻出三刀,都被钟莹莹巧妙避过,但她慑于对方的凶狠,顾不上反攻过去。

  左边大汉咆哮着冲了过来,“唰唰唰”又是三刀,力大凶猛,莹莹更是胆战心惊,慌不迭左闪右避。

  右边汉子见有机可乘,吼叫着逼了上来,想把莹莹退路封住。

  莹莹大急之下出手反攻,把右边汉子击退,这才略略心宽,转身去对付左边汉子。

  还没出手,就见人影一晃,那汉子“哎哟”一声跌翻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诸葛鼎来了。

  “莹莹,放开胆动手,别坠了神龙剑的名头!”

  诸葛鼎大声鼓励她,转身又与追来的蒙面人厮杀,但时时膘她一眼,以防有失。

  莹莹听了大受鼓舞,玉臂一抖,剑花朵朵,一口气攻出五剑,杀得蒙面人连连后退,她奋勇向前又攻出三剑,蒙面人再吃不消,转身就逃。

  莹莹大喜,信心倍增,娇喝一声:

  “哪里走!”莲足一顿,身如飞燕,一下跃到那人前头,可那家伙转头就逃,恨得她牙痒,拔步就追,追得那家伙如丧家之犬,满院子乱跑。

  幸而有两个同伙冲了过来替他截住莹莹,他才得以缓了口气,提刀返身助战。

  莹莹此时胆壮气足,一身本领悉数施展,神龙剑法刚劲凌厉,攻势极猛,三个蒙面人武功也不弱,一时打成了平手。

  莹莹杀得兴起,越斗越觉顺手,神龙剑法运用得娴熟自如,再把阴阳扇的手法掺和进去,更是妙不可言。她越斗兴趣越高,把三个蒙面人追得只有防守之力,完全处于下风。

  她并不知道,爹,娘、诸葛大伯、惠叔叔无一不在关照着她,他们边和对手交锋边分散注意瞧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待见她已稳住阵脚,这才专心一致对敌,使局面大大改观,蒙面人被追得四处逃散。

  “够啦够啦,全是酒囊饭袋,你们全给咱退下来,咱们脸面都被你们丢光啦!”差官气得尖声喊叫,跺脚甩手。

  蒙面人垂头丧气,一个个回到差官身边排成一排垂手恭立。

  钟震坤等人也住了手,汇聚一处。

  差官手一指,尖声道:

  “姓钟的,你对抗税监大人,按大明刑律诛杀全家,鸡犬不留,来来来,咱家陪你练练,称量称量!”

  说着从腰间一拉,一条银色软鞭已在握。

  钟震坤喝道:“通名,我可不愿和无名小卒动手!”

  “咱家动手,有名无名全看手上的功夫!”

  差官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钟震坤漠然瞧着他,并不放在心上。

  “看家伙!”王差官一声尖叫,银色软鞭“呼”一声像条白蛇,直点钟震坤胸前膻中穴。

  一出手,钟震坤等人就看出这家伙并非泛泛之辈。

  一招乌龙出洞刚使出,他又沉腕一抖,使个顺风摆柳,鞭头直冲对方喉下天突穴,当钟震坤将头一仰,剑相即出之际,他已将九节鞭收回,顺势使个玉带缠腰,横扫对方腰肋。

  这三招一气呵成,无懈可击,确是使软鞭的高手,使钟震坤对他刮目相看。

  两人一来一往交手十合,钟震坤接上式使了个神龙归海,自左而右横扫过来,王差官上半身朝后一仰,手中软鞭—抖,“呛啷啷”一声,软鞭缠上了青钢剑,同时左脚后移,猛提真气—拽,喝声:“撒手!”

  钟震坤早有准备,剑柄牢牢握在手中。

  两人较起了内功,使场外人都紧张起来。

  盏茶功夫不到,王差官忽又抖手,亮银鞭“呼呼呼”自动从剑上退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接连退了五步,卸去对方真力。

  这一手确实高明,诸葛鼎等人十分意外。

  “好,好,好,神龙剑钟大爷果然不凡,咱家算是领教了。有种有种,敢跟税监大人作对,你就等着瞧吧!”

  王差官冷笑着说,然后一挥手:“咱们走,改天再来拜访!”

  话声中他回转身,依然是大模大样,—步三摇,蒙面人一个个默不作声跟着。转眼间,一个接一个跃出墙外。

  钟莹莹提脚要追,被她娘给拦住。

  诸葛鼎道:“不能追,追上了也不能伤人,他们是官差,我们是百姓。”

  钟震坤道:“今夜来的人,以这个王差官最高,不知此人是何路数……”

  言未了,忽听墙外有人厉声喝道:

  “钟震坤,王公公说了,念你真有一身功夫,毁了可惜,特给你指出一条明路,两日内上税监府请罪,税监大人不计前嫌,依然重用,若再执迷不悟,诛杀全家,鸡犬不留!”

  钟莹莹望墙头上看,不见人影,正要掠上墙头,被诸葛鼎拦住:

  “人早已走了,不必劳神,此人功力深厚,今夜并未出手。”

  惠耘武道:“十二个蒙面人并不高明,和王太监一起来的四人未动手,不知何意?”

  此时仆役纷纷出来探视,一个个惊恐不安,宁月娥用言宽慰,又命厨娘做些夜宵来吃。

  大家回正屋客室议事,无心睡觉。

  诸葛鼎道:“今夜来人旨在试探虚实,瞧瞧神龙剑是否浪得虚名之辈。那王太监竟亲自出手过招,还探查了贤弟的内力,所以撤走后扔下那几句话,留个台阶好让贤弟下来,为税监大人卖命。要是再不服从,可就要大动干戈了。”

  钟震坤愤然道:“诸葛兄所说不差,今夜狗太监并不打算捉人治罪,只不过逼我到税监府当差卖命,我岂能屈服于威逼,去做那坑害百姓的鹰犬!”

  宁月娥叹道:“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该如何行事,你就拿个主意吧!”

  惠耘武道:“这事非同小可,比不得江湖人物寻仇,大家可自约帮手了断。这宦官手握闽省之军政大权,与京中权势熏天的奸宦坑瀣一气,于公于私都可调动东厂西厂锦衣卫乃至士卒,安你谋反大罪,张榜悬赏缉拿,那些江湖败类必会四处追踪,拿你邀功受赏,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难安生,可谓永无宁日。”

  这话并无夸张之处,一时间众人无话可说,沉默下来,苦思良策。

  半晌,钟震坤咬牙道:

  “事已至此,我钟某决不充当鹰犬,今后重出江湖,与狗太监周旋到底,拼个鱼死网破!”

  宁月娥忍不住流下泪来道:

  “税监人多势众,又收罗了不少武林高手,不如远走他乡,暂避一时,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惠耘武道:“嫂夫人不必担忧,先到寒舍暂避一时再从长计议如何?”

  诸葛鼎道:“看来别无他法,就到惠贤弟家栖身,事不宜迟,快快收拾行囊,明晚动身,钟贤弟以为如何?”

  钟震坤道:“如此,夫人和莹莹快去收拾行装,天亮后打点仆役,天一黑就动身。”

  宁月娥答应着走了。

  莹莹也满腹心酸,她自小在安宁中长大,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娘的眼泪引出了她的眼泪,低着头默默跟在娘后面,钟震坤等人看了说不出的怜惜。

  “唉!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钟震坤叹息,这一走要何年何月才能回来,那狗太监要是十年八年不走,我岂不是成了有家难归的可怜虫?这口气又叫我如何咽得下去?”

  惠耘武安慰他道:“狗官势大,暂避锋芒,君子十年报仇不晚,钟兄何必计较于一时。”

  诸葛鼎道:“惠贤弟说得是,前人有云: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且将此仇记下,看他程瑞彩猖狂到几时!”

  说话间厨娘端来夜宵,大家匆匆用毕,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遣散仆妇杂役,命钟福与厨娘回老家泉州,宁可让稻香居空着,以防税监迁怒于他们,丢了性命。

  人走后,小庄院顿时显得冷冷清清。

  下晚一顿饭由宁月娥母女下厨,摆酒饯别“稻香居”,但人人心绪不佳,食难不咽。

  饭后,宁月娥母女在院中徘徊,心情十分黯淡。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使人留恋,尤其是安宁闲适的生活更叫人难舍。

  瞻望未来,前途凶险,安知是何结局?宁月娥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又落下了泪,引得莹莹一旁伤心。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众人牵出马儿,锁上大门,挥鞭赶马,沿官道西行。

  所幸无人阻挡,不由都松了口气。

  哪知刚跑出二里地,从道旁丘陵地突然跃出二十多骑,一横排堵在路上。

  众侠心知不好,连忙勒住僵绳。

  “嘿嘿,真叫人想不到,堂堂有名的神龙剑钟震坤,居然如丧家之犬,乘天黑溜之大吉,不嫌太丢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要走也走得光明磊落,像这般偷偷摸摸,传到江湖上去,钟大侠还有脸见人吗?”

  另一人接嘴道:“幸好大爷们有先见之明,将钟大侠的马夫请到衙门里,才知道钟大侠要来个不辞而别。实在叫人扫兴!不过钟大侠也别怪那马夫,大爷们打发他到西天去了,这都是你钟大侠害的,明明知道大爷们在稻香居布了暗哨,却偏要大白天打发他们回家,亏你还是老江湖呢,真让人小瞧了!”

  第三人抢过话头嚷道:

  “钟大侠你不识抬举,税监大人却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特此命我等爷们在此为尊驾送行,此去黄泉之路,路程也不怎么近,特备纸钱银锭以充盘缠,望乞笑纳为盼!”

  此言一出,引得同伙放声大笑。

  笑声中只见一人提了串纸银锭走出行列,另一人将纸钱烧着,火光映出了两人形貌,全都以黑巾蒙面。

  如此刻薄恶毒,实在辱人太甚。

  钟震坤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他要不是诸葛鼎以传音入密告诉他,来敌得意开心之际猛冲,早就提剑杀入敌丛。

  故此他按下火气,不声不吭。

  此时见敌烧纸钱引起哄笑,正是冲杀的好机会,立即双腿一夹,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在他稍后的诸葛鼎连忙招呼月娥母女和惠耘武,紧随其后冲上,并使出一向很少使出的扇中针。这扇中针长不过三寸,全藏在扇骨之中,一揿柄上机括,便劲射而出,和人交手时冷不防打出,万难闪避。

  今夜情势险恶,他不能再存仁心。

  他一连发出五针,五条汉子应声落马,惊得对方乱作—团,使众侠得以冲破阻拦。

  但今夜来人中不乏好手,立即有人从马上腾身而起,截住了钟莹莹和断后的惠耘武,使冲在前头的钟震坤、诸葛鼎宁月娥不得不返身救援。

  于是从马背上到地面,展开了一场凶狠的厮杀。

  钟莹莹被三个蒙面人逼住,早已从马背上跃下来。

  黑夜中人喊马叫,混乱不堪,自己人已瞧不见,她不禁心慌意乱,手上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被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的份儿,哪里还能还击人家。

  那三人武功本就了得,他们见莹莹貌美如仙,早就动了邪念。

  三人心意相通,就故意将她往官道外逼,渐渐离开了厮杀的人群。

  钟莹莹越斗越心慌,她想大声呼叫让爹娘和叔伯来救。

  但周遭寂寂,兵刃相碰的声音都听不见,求助显然已经无望,慌乱中更是破绽百出,蒙面人本不想伤她,不然,岂能支持到现在。

  “小妞儿,别打啦,乖乖跟大爷们走吧!”

  “你不是对手,打也无益,何必把个娇嫩的身累坏了呢?”

  “就是嘛,累了大爷心痛得很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嘴巴不干不净。

  “若不是爷们见你长得天仙似的,早就把你砍成碎片啦!”

  “知道么?小妞,爷们让着你呢,这叫怜香惜玉哪,你难道不知道么?”

  钟莹莹被激起了怒火,情知今日若不设法,定然逃不过这一关,情势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是死了也要拼他一个。

  她咬紧牙关凶狠地攻出三招,居然把三人逼退半步。

  她又一想,拼死太不值得,死了怎么去见爹娘?不如趁这班贼子洋洋得意之际,找个空子逃走。

  主意一定她就装出力气不支的模样,只守不攻,似乎再有五六招就力竭倒地了。

  三贼是被她—攻吓了一跳,后见她那娇弱的神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撑个三招两招就乖乖束手就擒啦。

  “喂,小妞,别再逞强啦,知道大爷们是谁么?告诉你,千万别把那颗小胆儿给吓碎了,大爷们称秦川三枭,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如今又成了税监大官儿的座上客,风光得很,你跟了爷们算是你福气呢!”

  三枭中老大嘻嘻哈哈,得意非凡,手中招势慢了下来。

  老二说:“妞儿记住了,他是老大徐彪徐大爷,俺是老二黄骐黄二爷……”

  老三接嘴道:“俺是盛鹏三爷……”

  钟莹莹见时机已到故意大声喘气,似乎力已用尽。

  盛鹏哈哈笑道:“小妞儿,停手吧……”

  莹莹灵机一动:“你们为何不停?”

  徐彪大笑道:“好、好,我们停、我们停,你总算是服输啦!”说着当真停下手。

  黄骐乐呵呵道:“停了也不妨,谅你小妞儿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钟莹莹见三个家伙果然收招,赶紧猛提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盛鹏使了个“金龙探海”一剑直刺过去。

  盛鹏猝不及防,吓得大叫一声拼命躲闪,但右臂仍被刺伤,鬼头刀“呛啷”,一声坠地。

  趁此空隙,钟莹莹莲足一顿,从盛鹏身旁掠过,一下出去了五丈余。

  徐彪、黄骐做梦也想不到小妞原来使诈,到手的美人眼看逃走,气得狂吼乱叫,拔步就追,也不管老三有多重伤。

  钟莹莹算计成功,不再惊慌失措,丘陵地树丛本多,她就专朝树多的地方跑,她运足了功力,身如离弦之箭,只觉两耳生风,宛如腾云驾雾。

  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早听不见秦川三枭的咆哮声。

  她于是放慢了脚步,又走出一、二里才停下来,侧耳听听,阒无人迹,这才放下了心,背靠一株大树坐下来歇气,耳朵仍然竖起以防那三个家伙又来。

  歇了一阵,觉得此处不能久呆,不知爹娘他们情形如何,还得回去瞧瞧,等站起来却不明方向,只好估摸着来路,慢慢往回走。

  走子大约一个时辰,仍然见不到官道,心中不免慌乱起来,想想还是等天亮再走的好,可以明辨路径,于是又找个地方坐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禁急出了眼泪。

  她自小在家长大,幼时虽也跟随父母外出游历过,但从未一个人上过路。

  况且父母对她百般呵护,她也不用操半点心。

  最近七八年,除了老家泉州故居就是福州城外的稻香居,别的地方就不曾去。

  现在,她形单影只,无人照料也无人问讯,叫她怎会不慌神不着急?

  独自流了一阵眼泪,想想光哭也不是办法,路还得自己走,便擦干了泪水,胡乱认个方向施展轻功直奔而去。

  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就可以找人问询。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条大路上,有路必有人,便朝—头飞奔。

  不多时,见到了农田农舍,便放慢脚步,找在田里耕作的农夫问路。

  农夫告诉她,此地是连江县府地界,往西南方向走便可到福州府,不过有七八里路。

  真是糟透啦,爹娘他们是往西去的,在这儿不可能碰上,只有往回走啦。

  可是,她腹中空空,不吃东西赶不了路,身上有的是银票银两,吃饱了再往回赶。

  小镇上十分热闹,熙熙攘攘,来来去去过路人不少,她东张西望找了家干净的酒楼进去,只见人已挤满座,店小二笑嘻嘻请她和一位男单身客人共用一张桌。

  钟莹莹不愿,小二道:

  “小姐,本镇除了小店整洁干净,其余都是鸡毛小店,又脏又乱,小姐将就些就在本店用膳吧。”

  单身客人书生打扮,文质彬彬,闻言开口道:

  “小姐,若嫌在下碍眼,在下可到别的桌上挤挤,此地就请小姐坐吧。

  听,人家都这般说,能不领情么?

  她便大大方方说:“好,就在这里吧。”

  小二大喜,问要什么菜,公子爷说找不重样的精致可口的菜就可以。

  钟莹莹奉无所谓,她也不知道要点什么菜,便点头认可。

  小二高高兴兴走了。

  钟莹莹刚坐下,公子爷又道:

  “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敢问小姐芳名?”

  钟莹莹从未和陌生男人讲过话,脸红红的低下头答道:

  “彼此不和识,吃过饭各走各的道,问姓名作甚?”

  “请恕在下唐突,因见姑娘携带兵刃,同属武林儿女,当不拘小节,故有一问。”

  钟莹莹和陌生人同桌奉觉尴尬,但对方这话很得体,自己不是武林中人么?又何必小气?

  女侠客岂能是这样的?

  这样一想,便大着胆抬起头来,正和对方四目相对,不觉脸又一红,赶紧低下头去,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位书生年青英俊,斯文中带英武之气,只听他又道:

  “在下黄浩,自幼投在罗浮山飞云顶宝华掌门道长门下学艺,家住连江县府城南福民巷,年初艺成归来,今日欲往福州府访友,不料得以在此与小姐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罗浮山乃道家第七洞天,罗浮派在江湖上虽不能与少林武当等大派相比,但也遐迩闻名,钟莹莹自是听说过的。

  心想人家是名门正派出身,又是罗浮派掌门宝华道长的弟子,不搭理人家未免过份,便答道:

  “我叫钟莹莹,家住福州府。”

  黄浩又试探着问:“神龙剑钟震坤前辈,与小姐是否有渊源?”

  “那是家父,你怎会知道?”

  黄浩大喜:“原来是钟前辈的千金,失敬失敬!对钟前辈在下心敬已久矣!”

  “你与家父相识?”

  “神龙剑名满江湖,闽省武林人谁不知晓?在下只是闻名,并未有缘结识令尊,今日与小姐结识,便可向钟前辈讨教了,幸甚幸甚!”

  听人家赞誉自己的父亲,钟莹莹不禁芳心窃喜,嫣然一笑,心中早没了顾忌,道:

  “我爹爹早已归隐,平日不见客的。”

  这时店小二端来饭菜,两人又客气一番,吃喝起来。

  黄浩又问:“小姐为何到此,莫非要去连江县府吗?”

  “唉,一言难尽,不说了吧。”

  黄浩听她似有难言之隐,不免十分奇怪,想问出个究竟又有些不敢,但若是不问出缘由,饭后便各自东西,岂不失之交臂?那可是后悔八辈子的事。

  想了想,婉言道:“小姐有事不妨告诉在下,因为正道武林,当效犬马之劳。”

  “这事非同小可,你帮不上忙的。”

  “在下尽力而为……”

  “不行不行,你莫问了吧。”

  黄浩见她不肯说,又打了几个主意,道:

  “那在下送小姐前往连江县城吧,此地在下颇熟,可以当小姐向导……”

  “咦,我去连江县作甚?不是的,我只是迷路,才走到这儿来的。”

  “啊,小姐在何处迷路?”

  “我也说不清,昨夜在福州西郊路上与家父家母等人失散,我被秦川三枭三个大坏蛋追赶,糊里糊涂便迷失了方向。”

  “秦川三枭?这是三个恶名昭著的绿林大盗,怎么会跑到福州来了?又怎会和小姐动手?”黄浩越听越不明白。

  “我怎会知道他们为何来福州,反正他们那一伙人都是狗太监程瑞彩的爪牙?”

  “啊哟,小姐,你是说程税监程公公?”

  “不错,正是这狗官!”

  “嘘——小姐,轻声,让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闽省地面都是他的暗探!”

  钟莹莹不作声了,黄浩又问:

  “令尊因何事招惹了这位税监大人?”

  “谁招惹他了,是他来招惹我们……”

  钟莹莹遂把事情经过全都讲了。

  本来,她没打算讲,但人年青,心无城府,被黄浩三言两语就把底翻出来了。

  黄浩听罢,紧皱眉头,半晌没出声。

  心想这事儿太棘手了,这个忙当真是帮不上,在闽省得罪了程税监,还能有立足之地吗,自己要是牵连进去,必然祸及家庭,后患无穷。

  可就此与她分手,又上哪儿去找这样的绝色女子?

  在罗浮山学艺时,同门师姐妹虽也有面貌姣好者,但与钟莹莹相比可就差了许多,这机会万万不能失去。

  因问道:“小姐打算何往?”

  莹莹道:“先往福州看看能不能找到爹娘,要是找不到就去江陵惠叔叔家,也许他们在那儿等我。”

  黄浩心想,去福州城未免太凶险,同时钟震坤等人也必不敢再回原地,这无异于自投罗网,不如陪她到江陵一行,又安全又可与她亲近。

  主意打定,便说了到江陵的理由。

  钟莹莹本不通世故,想想也觉有理,便决定前往江陵。

  黄浩大喜,连忙叫来小二付了账,又拿银两叫小二替莹莹买匹座骑。

  小二心中奇怪,这不是没见过面的生人呢?怎么一顿饭就熟了,再一想,这小姐生得太美,人见人爱,这位公子爷动了心也在所难免,笑嘻嘻接过银子,下楼办事去。

  钟莹莹要还银子给黄浩,不然她就不要座骑,黄浩说什么她也不干,只好接了她的银票,苦笑着揣进怀里。

  不多一会,马已买到,黄浩给了赏银,二人便下得楼来,各牵一匹座骑。

  钟莹莹道:“黄大侠,就此别过……”

  黄浩忙道:“小姐孤身一人行千里路,须知江湖凶险,让在下陪送,有事也可照应。”

  “不成不成,孤男寡女,十分不便,我自己一路上小心,不会出事的,你的好意心领。”

  “小姐,你我都是武林儿女,岂能拘此小节?小姐从未远行过,路途又不熟,由在下相送照应要方便得多,否则今后见到令尊,叫在下羞愧难堪。再说在下谨遵师训,下山后行侠义道,今小姐一家遭变故,我既已知道,又怎能袖手旁观?以后见了师傅,又怎向老人家交代,望小姐以大局为重,答应了在下的请求吧!”

  他一向能言善道,在罗浮山颇得师姐妹们的欢心,钟莹莹听了他一番大道理,想想也对,何况确如他所言,自己从未出过远门,一个人上路未免心虚,就让他带个路也好。

  于是点头答应,并向他致谢。

  黄浩心花怒放,立即上马,与钟莹莹并辔而行——

  

正传 第 四 章 女 煞 星_酒狂逍遥生_公孙梦 小说在线阅读

  卫中柱在半月内疗养好伤,全仗少林圣药还神丹的神效,他自觉内力非但未散,还有了增强。

  他的康复,使全帮上下都舒了口气,如今多事之秋,卫海帮处境艰危,少不了挑粱的帮主。

  这天,是他康复后第一次到议事室议事。

  参加议事的总巡主卫荻,四大巡主魏金龙、朱喜奎、陈大宝、张志海及十二个大水头。

  大水头受巡主节制,每位巡主手下有三个大水头。每个大水头又节制五个小水头,小水头直接管理帮众。

  此外,卫海帮在福州城秘密开了几家旅店酒楼,—则为了赚钱以充公用,二则布下眼线,以探江湖动向,三则联络各方人士。

  在城里的帮众以城中鹤顺大街“醉仙楼”店主为首领,帮中职务称探主,与巡土地位相同。

  其余各家店主则称探头,地位与大水头并肩。

  为了不使机密泄露,探主探头一般不回总舵,探主有必要回来商议大事时,就必须小心谨慎,务必不要被人看见。

  帮中知情者只限于巡主和大水头,帮众并不知晓实情,就连这几家店是帮中所开都不知道。

  议事开始,先由大水头林浩东禀报福州之行。

  那日他奉命跟踪海龙帮快船,船到福州渡口上岸,有两辆马车把辛五娘连同海龙帮总巡事张通、副总巡事刘豪、杨同等人一并接走,等他靠岸马车已失去踪迹。于是他也到了城里,立即到城中“醉仙楼”见了探主郭勇丁,把一切情形说了,要探主设法打听那一行人究竟去了何处。

  郭探主立即派出手下,转告城北福安街双福旅店、城南永街头福酒楼,命他们派人打听。

  一连等了七八天,郭探主手下从税监府的一个看家护院嘴里打听到,像是辛五娘的那伙人,竟然在税监府中。

  至于那伙人中有没有倭寇,因为不好直接发问,所以不知。

  另外,最让人吃惊的是,东海一霸温武魁,南海海匪盗首南蚊龙万昌雷先一天就到了府中。

  不过这—点还吃不准,那个看家护院是喝醉了酒说的,而且并非他亲眼所见,是听别的护院说的,也不知真不真。

  林浩东说完,众人听后十分惊诧。

  海龙帮、海盗、天灵教的人和倭寇携手进了税监府,这不成了官匪—家了么?这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也许那个看家护院喝醉了酒,你问什么他就顺口答什么,醒来后就一一不认账。

  本来,醉汉话,能认真么?

  卫中柱皱起了眉头:“各位,这消息未免荒唐,且放在一边,说别的事吧。”

  林浩东续道:“属下临回来之际,郭探主有两件大事要属下及时禀报。头一件,闽省遐迩闻名的神龙剑钟震坤夫妇就隐居在福州城西二十里地的罗田村……”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致,一时议论纷纷。

  “什么?钟大侠居然隐居在福州?”

  “真叫人不敢相信,他离我们如此之近,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卫中柱道:“这消息确实么?”

  林浩东接说:“消息已在武林人中间传开,因为钟大侠一家已出了事……”

  “什么?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有人急问。

  卫中柱道:“别岔嘴,听他说完再议。”

  众人急不可耐,都向林浩东盯着看。

  “据说半月前税监府总教习金刀无敌焦劲松奉税监人之命,送红帖请钟大侠到税监府赴宴,钟大侠竟敢抗命不去。

  五天前税监府的武林高手夜间拜会钟大侠,劝说他投效税监府,为朝廷出力,并限定两日内上税监府请罪。

  第二天天一黑,钟大侠一家和两个朋友,一个是阴阳扇诸葛鼎,一个是七星刀惠耘武,乘夜色离家出走。

  哪知白日遣散婢仆时,早被暗探看在眼内,于是抓了一名厨役,严审出钟大侠动向,因而在城外数十里处布网,但钟大侠等人是何等身手,结果空手而归……”

  “啊哟哟,竟有这等事!”魏金龙万分惊诧。

  “钟大侠有骨气,绝不做税监鹰犬!”朱喜奎伸出了大姆指。

  卫中柱连连点头:“钟大侠深明道义,不像闽省一些武林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又叹道:“可惜可惜,与钟大侠失之交臂!”

  张志海道:“诸葛鼎、惠耘武都是白道上顶顶有名的英雄,他二位和钟大侠夫妻联手,又有谁能拦得下他们!”

  议论一阵,卫中柱让林浩东讲第二件事。

  林浩东道:“这第二件事更是奇特,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本省福宁州葛洪山,有人发现抱朴子祖师的功练藏宝,引得武林人纷纷前往葛洪山探求,不少人因不知路途,先来了福州,再从福州前往福宁州。

  “醉仙楼”天天客满,讲的都是葛洪山。

  郭探主的意思,帮中应派好手前往,以探虚实。”

  陈大宝问:“帮主,这抱朴子祖师是何等人物?属下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卫中柱道:“据说东晋时,葛洪道人曾在此山炼丹,故被后人称为葛洪山。说起这位道人,出身大有来历。他是三国时葛仙公玄的从孙,葛玄是他的叔祖,要注意,并非重孙。葛玄传弟子郑隐,郑隐又传道于他。年青时,葛洪曾出仕做官,后携子侄迁往广东罗浮山为道炼丹,在山上积年而终。他自号抱朴子,乃道家时长辈人物。说他有什么武功秘藏,恐怕不实。”

  众人兴致勃勃,都赞成不管是虚是实,都该派人到葛洪山一探,以弄清真相。

  卫中柱道:“葛洪祖师爷大多时候是在罗浮山炼丹修道,怎不听见罗浮派找到了什么秘籍,我看这是江湖人播弄是非,信不得的。”

  魏金龙道:“帮主,无风不起浪,不管真假,都该一探,万一要是真有,岂不是错过了机会么?”

  卫中柱道:“哪来的机会?如今黑白两道的人都被惊动,要是真有宝籍,还不你争我夺直到相互残杀么?我们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这话很对,众人虽然心不甘,但无话可说,一时静默下来,但想的都是宝籍这档事。

  卫荻想了想,道:“这传言未必是真,可以不去理会。但如果是有人故纵谣言,那他怀的是什么鬼胎?这样做难道只为寻寻开心么?显然不是,要不就引不起轰动。依属下看来,散布谣言的人一定有所企图。卫海帮既是江湖中之帮派,对江湖大事怎能不闻不问?因此派人前往葛洪山一探实有必要,一则广交天下正道英雄,二则探明藏宝虚实查清幕后人企图。

  若与本帮无涉,便不予理睬,若对本帮不利,则可以早谋对策,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服口服,卫中柱也在心中暗赞儿子的见识,不枉到少林学艺十二载。

  经众议决定,由卫荻和朱喜奎前往葛洪山见机行事。

  第二天一早,卫荻和朱喜奎便乘船前往福州。

  中午,二人住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当街是两层门面,楼上楼下均卖酒食。

  第二进是个四合院,充作旅舍。

  第三进是个小院落,栽置了不少花草,也作旅舍,但房金较高。

  精舍旁还有个院落,有两道门相通,是店老板和伙计们宿处。

  卫、朱二人住进了精舍两厢房,小二跟进屋来,低声向总巡主二人问安。

  “精舍都住满了么?”朱喜奎轻声问。

  “回朱爷的话,已经住满。北厢房住的是天目三英霍熙光、霍熙明、霍熙正,属白道英雄。南厢住着一位公子爷,名肖劲秋,此人既不像书生,又不像武士,喝酒却喝得吓死人,一顿饭喝三四壶是平常事。住他隔壁的有两位,外号齐鲁双雄,名叫张大勇、丘雷,也是正道人物。东厢一进门右边,住着两位夫人,刚来到不过半个时辰,进屋后就再没有出过门,不明路数,郭探主说,两个女人妖媚艳丽,虽没带兵刃,但也肯定是武林中人。东厢房右边住着两个道士,路数不明。”

  卫获点点头,叫小二离去,小二又说郭探主晚上再见他们,白天怕引人注意。

  二人喝了几口茶,到前面楼上用膳。

  正是中午时分,楼上食客不少,两人在伙计引导下落坐于边厢。

  点了菜,卫荻便打量食客,估计有一半是武林中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位夫人。

  她们一个着紫衣一个着青衣,面目姣好,妩媚中带着煞气,神情冷冷冰冰,叫人不敢生非分之想,不由多看了几眼。

  心想这么娇美的妇人出门不带随从,必然是身怀技艺的武林女子,否则没有那么大的胆,可惜不知路数,也不知是正是邪。

  他又注意到,二女旁边二桌有个公子爷在独酌独饮,面前放着四把酒壶,猜想此人就是小二说的那个肖劲秋了,只见他摇头晃脑,一副潇洒自如的神态,看得出此公子对杯中物,大概喜爱到了痴迷地步,叫人觉得好笑。

  你看他,两眼一闭深深嗅上几嗅,陶醉于那诱人的酒香。

  接着将杯送到口边,头一仰喝个点滴不剩。

  这还不算完,他还要有滋有味咂上一阵子嘴,似乎是回味无穷。

  天下喜欢喝酒的人比比皆是,可像这位老兄的只怕不多。

  卫荻看得有趣,便端祥起此公相貌。

  此人并非美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一张长方脸,有棱有角,一双虎眉下,眼神黑白分明,含神不露,灼然有光,鼻粱丰隆,一张嘴方正阔大,唇红端厚。

  整个貌相有男子汉气概,只是有时显出一种顽皮神态,又似乎有些狡黠。

  但转眼间这种不老实的神态会无影无踪,换成一本正经,老实巴交的模样,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卫荻觉得此人难以捉摸,天晓得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

  但奇怪的是对他却有好感,似乎与他很有缘份,十分想要和他结识论交。

  正想着,忽听有位夫人说话,目光不由一扫,见是紫衣玉人。

  “师妹,又有人活腻了,想到阴曹地府去风光一遭呢!”

  “师姐,那就成全成全他们。”青衣女回答。

  二女语声刚停,就听“噗哧”一笑,竟是旁边嗜酒如命的公子爷发出的。

  紫衣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仍然曼声轻语:

  “师妹,此人在笑话我们呢,看他年纪轻轻就这般酗酒,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衣女道:“他那双眼睛,贼溜溜往这边睃时,我就注意到了。师姐眼力一向很准,这家伙肯定是个轻薄之徒,留若害人,等打发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再找他算帐!”

  卫荻心想,糟糕,这位仁兄惹上麻烦了,放眼扫去,只见他手蒙了眼睛,另一手拿起酒壶,酒杯照样斟满不泼不洒,然后以同一只手举起酒杯往嘴里倒,依然是咂嘴有声。

  这家伙蒙着眼干什么?卫荻不禁好笑,人家说眼睛贼溜溜睃人,他就蒙起来表示清白,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只听紫衣女又道:“你瞧他蒙起眼就以为没事了,说不定在指缝中偷看哩!”

  青衣女道:“师姐所料不差,待会儿把那双贼眼珠挖出来喂狗吧?”

  正在这时,一老一少走到二女桌前。

  老的年约六旬,豹环眼,相貌威武,少的一个貌似老者,英俊高大,魁梧有力。

  两人神态似很激动,一脸怒气。

  老者压低声音道:“是紫衣罗刹,玉面蛇精么?老夫费锦山今夜子时在北门外三里处候教!”

  紫衣女眼皮不抬:“奉陪二位……”

  言未了,又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走过来:

  “峨嵋派的也算上一个。”

  话音刚落,又有人大吼:

  “天目三英为江湖除害,也算—份!”

  这一吼,楼面食客都安静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朝天目三英这边瞧。

  青衣女冷笑一声:“还有要找死的么?今夜子时尽管来好了,我姐妹准时奉陪。”

  有人接话道:“要群殴么?这许多男子汉欺负两个女子……”

  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见紫衣女叱道:

  “少管闲事,你给姑奶奶闭嘴!”

  那人从角落处站了出来,朝二女抱拳道:

  “在下混天犬齐隆,与二位同属黑道豪杰,看不惯这几个自命正道的浑虫,想以多为胜,欺负两位人单势孤,故与好友乌云豹张合……”

  “嗤”一声,那喝酒的公子爷又笑出声来。

  青衣女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他赶紧把手蒙嘴,转过头去,肩膀仍在抖动,笑个不停,只是没了声音。

  青衣女不理睬他,对混天犬齐隆斥道:

  “我姐妹俩人单势孤与你何干?谁要你来架粱子?滚—边去!”

  齐隆讨不了好又挨一顿骂,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下不来台,不由恼怒,涨红着脸道:

  “这不是粪桶里洗萝卜,反惹一身臭么?好、好、好,就算我姓齐的招子不亮,看错了人。”

  乌云豹张合也是个粗鲁性子,但他深知二女不是他们兄弟招惹得起的主儿,立即招呼齐隆:“走、走、走,这里没咱们的事!”

  齐隆一肚子火又不敢发作,眼瞥见那个喝酒的公子爷在“吃、吃、吃。”笑个不停,更加使他火冒三丈,便指着那家伙道:

  “你小子活腻了,小心齐大爷割了你那条舌头!”

  说完愤愤然和张合下楼,走之大吉。

  这边费锦山又道:“放心,老夫不足以多欺少的小人,一对一行不……”

  紫衣女岔话道:“不必噜嗦,是群殴还是单打,姑奶奶—概奉陪。”

  费锦山不再多说,和儿子费铮迳自走了,那自称峨嵋派的老少二人也算账下楼,只有天目三英仍在吃喝。

  卫荻目睹这一幕,暗自心惊。

  原来这两个美妇人竟是江湖上盛传一时的两个女魔头,紫衣罗刹荀云娘、玉面蛇精甘蕊,她二人是江湖四霸之中的老魔头混世魔君公良品的徒弟。

  据传老魔一生无儿无女,只传了这两个宝贝女徒弟,二女武功之高可以想见。

  江湖传闻二女性情乖张,动辄杀人,不管你是白道黑道,只要招惹上她们,你就难逃毒手,因此结下了许多怨仇。

  特别是各门派的子弟,折辱在二女手中的不少,只要有机会碰到二女,就免不了一番厮杀。

  但二女武功太高,往往吃亏的还是各门正派的高手,因此仇怨越结越深,二女成了各大派必诛之而后快的死对头,适才向二女挑战的是费锦山,是河北著名高手,人称双钩王,那年青人想必是他儿子追风钩费铮,是近年白道上崭露头角青年高手。

  不知父子俩与二女有什么过节,今夜必有场龙争虎斗。

  至于天目三英,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峨嵋派的老少,虽然未通姓名,但也决不会是庸手,否则岂敢向二女挑战。

  如果这七人不讲江湖规矩合斗二女,只怕她们是凶多吉少。

  正想着,二女已吃喝完毕,从从容容下楼离去。

  临走前,她们又看了看那个喝酒的公子爷,紫衣女冷哼一声道:“多喝几壶喝个够吧!”

  青衣女接嘴道:“以后喝不成了哩!”

  公子爷不吭不声,全当作没听见,自顾品他的杯中物。

  卫荻心想,这人也太糊涂,一条小命快要丢了还不知道!不过,他并非武林中人,如何知道二女的来历?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岂不太冤?还是警告他一声,劝他快逃吧。

  主意打定,这才专心吃喝。

  朱喜奎悄声道:“好险,我以为他们要在酒楼上大打出手呢!”

  卫荻也压低嗓门道:“回去再说。”

  吃完饭,那公子爷仍在不停地喝,卫荻只好和朱喜奎先回到宿处。

  小二来泡茶时,卫荻嘱咐他对东厢房的客人多加小心,特别是那两位夫人,千万不可得罪。

  小二说,郭探主在后院等你们,有事禀报。

  二人当即出了门,瞧瞧院子里无人,便从后门进了小院。

  郭勇丁在正堂门口等候他们,将二人迎进客室,这才相互见礼。

  郭勇丁年方二十六七,精明能干,能文能武,由他主管醉仙楼再合适不过。

  两年来在福州城中,醉仙楼已是无人不知,郭老板在地面上也颇有了名气,上至官府下至街痞混混,他都交了一班朋友,因而消息灵通,福州城中的大小事,都能传到他耳中。

  所以颇受帮主卫中柱的看重,将另外几家店也划归他名下,并由探头升为探主,节制城中所有帮众。

  当下见礼毕,郭勇丁道:“本欲晚间才与二位相见,但适才得知紫衣罗刹、玉面蛇精就住在本店,天目三英日间向二女挑斗,与二女同住精舍,说不定会在精舍动起手来,属下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三英,故而请总巡主示下。”

  朱喜奎道:“二女虽有许多恶名,但听说,后几年并不向先前那样专找白道人物的岔,只要你不招惹她们,她们也不来理你,时下卫海帮处境不佳,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卫荻道:“朱巡主之言与我所想一致,二女是老魔公良品的弟子,开罪了她们无异惹火烧身,但我辈乃侠义道中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今夜由我和朱巡主到北门外一探,若双钩王费老英雄等人失利,或可助一臂之力,将二女除去,为江湖去一大害。若彼等占了上风,我们就不必出手,两位以为如何?”

  朱喜奎又道:“今日挑战者都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以七对二,可说是稳操胜算,我和卫总巡主去斗场,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但最好不要露面。”

  郭勇丁道:“双钩王一生罕逢敌手,二女虽出自名师,但功力上定不如费老英雄,我也以为二女必败。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两位不出面最好。”

  商议已定,又扯了些闲话,说的都是福州城内的大小事。

  不一会,卫、朱二人便回到了宿处,刚好见那位豪饮的公子爷回来了,看那神态也并没有喝醉。

  等他开了房门,忽然侧脸看着卫荻一笑,卫荻心想趁现在找他更为合适,便把心意对朱喜奎说了,让朱喜奎先进屋,他去去就来。

  “这位兄台,在下有事请教!”他走到公子爷门口,轻轻叩门。

  “请进!请进!”公子爷开了门,笑嘻嘻的。

  “在下卫荻,敢问公子名号?”

  “肖劲秋。”公子爷十分爽快,“卫爷请坐。”

  卫荻压低音道:“兄台在福州有公干么?是否还逗留些日子?”

  肖劲秋笑咪咪道:“闲来无事,游山玩水耳,无所谓逗不逗留,要走要留全在一念之间,兄台莫非想与在下携手共游么?”

  卫荻道:“非也,在下奉劝兄台,及时离开福州为上策,走得越快越好。”

  肖劲秋十分惊异:“兄台此言从何说起?”

  “兄台适才在酒楼上已惹下杀身之祸,再不走只怕性命难保!”

  “啊呀呀,在下喝自己的酒,又何曾招惹谁来,兄台之言未免荒唐……”

  “那二女乃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女强盗,她们对你已怀恨在心,所以还是快走的好。”

  肖劲秋睁大了眼,十分惊慌:

  “哎呀呀,这真是飞来的横祸,多谢兄台关照,我明日一大早就赶紧走吧。”

  卫荻告辞回来,躺在床上歇息,以便今夜子时到北门观战。

  夜间子时来到,卫荻与朱喜奎带上兵刃,从后窗跃山,直奔北门外。

  出了城门,沿官道飞奔,约摸走了三里,只见左边有一片荒地,便找了棵大树,跃到横枝上栖身。等了一刻时分,就见官道上飞驰来四条黑影,眨眼间到了旷地。

  只听双钩王费锦山道:“妖女尚未到,就在此地等候吧!”

  又听一个声音道:“爹,妖女会不会背约不敢应战?”

  “不会,妖女一向自视甚高,今日又是当众挑战,她要不来,岂不自堕名声?”

  正说着,官道上接连驰来了十多个人影,不一会来到旷地,却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七嘴八舌,离双钩王等人有五六丈,咿哩哇啦,旁若无人,就像是来赶庙会一般。

  令卫、朱二人大感惊奇的是,他们来了一吵,旷地四周像由从地府下冒出来了的一样,又出来了几十人,这些人来得更早,各自找地方藏着,听来人多了才从藏身处出来,自动站成了个半圆圈,兴奋无比地盼望二妖女早些到来,以便好戏开场。

  这时,天目三英到来,走向双钩王等人处,人们一下静了下来。

  只听费锦山道:“是天目三英么?”

  一个低沉声答道:“在下是霍熙光、霍照明、霍熙正,妖女还未到来么?”

  费锦山道:“三位与妖女有过节么?”

  霍熙光答道:“三年前有一好友被二女残害,我弟兄三人早有报仇之心,但不知二女踪迹,今日午间凑巧碰上二女,多亏前辈点出二女绰号,要不然我们并未与她朝过相,见了也白搭,报本认不出来。”

  费锦山道:“这位是峨嵋派掌门师弟双龙笔刘尚武刘大侠,这位是掌门亲传弟子冷面书生洪飞。”

  他二位替峨嵋弟子报仇,我父子则为侄儿报仇,望三位暂且一忍,由我们先出手如何?”

  霍熙光道:“如此甚好……”

  正说着,二女已经来到,只听看热闹的大呼小叫:“来了来了!”

  二女不疾不徐,翩翩然来到场中。

  费锦山道:“二位如约而来,幸甚!动手前,老夫须把挑战缘由说个明白,两年前……”

  紫衣罗刹叱道:“要找死只管动手,准耐烦听你絮叨!”

  费铮大怒:“好妖女,今日取你项上人头,以慰表兄地下魂灵!”

  玉面蛇精冷笑一声:“臭小子,凭你也敢说大话,今日你死定了!”

  费铮取下背上双钩,“唰、唰、唰、”一连三钩,钩钩带风,凌厉无比。

  玉面蛇精甘蕊叱道:“先打发你下地狱!”

  话声中,娇躯微闪,三钩落空。

  费铮报仇心切,真力用上了七成,一连攻出八招,但均被对方巧妙闪过。

  第八招尚未攻出,只听对方娇喝一声:“躺下!”

  与此同时,只见对方手一扬,一根软绳像条黑蛇,“呼”一下缠上了右腿,不等他使出千斤坠定身,人便向后栽倒。

  站在一旁的费锦山大惊,急忙使招“二龙抢珠”,双钩上下合围,上攻对手颈项,下钩对手纤腰。费铮这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甘蕊不等费锦山使出第二招,借退身之机,手中蚊龙索使了个“叶下藏花”,缠绕对方颈项。

  费锦山左手钩一竖,右足前滑.右手钩击对方纤腰。

  他本意把钩让对方蚊龙索缠上,以内力和对方较劲,右手钩则乘机下手取妖女性命。

  哪知对方玉手一抖,蛟龙索笔直如棒,“当”一声击在左手钩上,震得费锦山虎口发麻,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拼内力未必能占上风。

  他立即抽身后退,决心以招式取胜。

  双钩本是锁拿刀剑等兵刃的好兵器,但对方使的是一根半软半硬的筋索。

  双钩根本锁不住它,反被它封住了招招攻势。

  费锦山一生不知会过多少武林高手,但从来不像今夜这样施展不开。

  蚊龙索象一条活蛇,一下缠他手腕,一下缠他兵刃,使他越斗越心惊,自忖虽不至输给对方,但想胜了对方也是谈何容易。

  此刻峨嵋双龙笔刘尚武以判官笔和紫衣罗刹荀云娘动上了手,斗了不过五招,冷面书生洪飞抽出破风刀助战,被刘尚武止住。

  忽然,天目三英中的老大霍熙光嚷道:

  “这可不是比武较技,大家并肩子上,为江湖除害!看热闹的朋友,千万别袖手旁观!”

  话声一落,三英中的老三霍熙正去助蛾嵋刘尚武,其余二人扑玉面蛇精。三兄弟使的是竹鞭,鞭沉力猛,威势极大。

  这时只听人丛中有人喝道:

  “齐鲁双雄愿为江湖除害助一臂之力!”

  紧接着又有个嘶哑嗓子喊道:“巫山二凶誓为盟兄报仇!

  卫荻在树上听得真切,细声对朱喜奎说:

  “这下热闹了,黑白两道联手对敌真是闻所未闻!”

  朱喜奎道:“已经算不得稀奇,税监府中,天灵教中,不都是正邪携手了么?”

  卫荻又道:“快看,双钩王、刘尚武已退出场外,他们不参加群殴,这才是真英雄!”

  此刻天目三英中的二英与齐鲁双雄张大勇、丘雷合斗玉面蛇精甘蕊。

  三英中的一英和巫山二凶王泰、阮彪合斗紫衣罗刹荀云娘。

  战不到五个回合,又听人群中有人大叫:“追命罗汉了空来也!”

  遂见一胖大身影手舞一把戒刀激战甘蕊。

  追命罗汉是黑道上的恶和尚,烧杀奸淫无所不为,白道英雄早就想将他除去,不想他居然跳出来斗二妖女。

  人群中不免发出议论。

  费锦山等人一看这阵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成了一笔糊涂账么?当下一商量,由费锦山向二女打招呼:“今夜我等退,过了今日再找你报仇!”

  说完四人如飞而去。

  荀云娘,甘蕊虽然了得,但对手都是江湖成名人物,其中尤以巫山二凶、追命罗汉最歹毒,他们并不正面交锋,而是瞅准空档偷袭,叫人防不胜防。

  二女自忖今夜难逃毒手,不约而同打定主意拼一个算一个,于是施出全力拼上了命。

  那了空和尚嘴里极不干净,只听他说:

  “两个大美人死了太可惜,我说各位,不如让她们累得筋舒骨软,岂不由大爷们消遣了?”

  巫山二凶的王泰阴阴笑道:“罗汉兄此言正合我弟兄心意,不过有—条,消遣够了我弟兄要将她二人开膛破肚,以祭盟兄亡灵!”

  正说得高兴,了空忽觉腿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竟然奇痛无比,忍不住大叫起来。

  他余音未停,就听见二凶也相继大叫,紧接着天目三英、齐鲁双雄也一个跟—个大叫起来,弄得二女及场外人群莫名其妙。

  当最后一人叫声刚停,了空又接上来狂叫,然后又依顺序,先是二凶后是三英最后是双雄,而且他们的吼叫声都赛过前一次。

  卫荻和朱喜奎也大惑不解,他们这八个人是怎么了?总不会发吼叫声吓垮二女吧?

  这时,第三轮叫声又从了空和尚开始,只听他杀猪般痛吼一声,立即往后跃出四丈,双足一落地,转过身就落荒而逃。

  使在场人众惊奇无比的是,二凶三英双雄—个接一个向场外狂奔,瞬间就跑得没了影儿。

  荀云娘、甘蕊相互一点头,也立即离开了斗场,她们心中明白,有人暗施援手救了她们,但这会是什么人呢?用的什么手段?但此地不是议论的场地,先回去再说。

  相斗的双方都离开了,看热闹的也只好打道回府,对于今夜的怪事,人们猜测议论不已。

  卫荻和朱喜奎是最后走的,回到精舍,见二女灯光正亮,他们小心进到房内,脱衣上床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要说的话路上说去——

  

正传 第 五 章 结 良 伴_酒狂逍遥生_公孙梦 小说在线阅读

  晨光熹微,清风拂面,肖劲秋骑着一匹膘肥体健的高大白马,兴高彩烈地哼哼着小曲,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官道上。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什么人,大清早忙着往哪儿去?

  他漫不轻心地回头一瞧,可了不得,是那两个女煞星追来啦!他赶紧双腿一夹,一甩马鞭,白马立即放开四蹄奔跑起来。

  他想,我这马儿可是千中挑一的良马,谅你两个女煞星也追不上,只有远远落在后面干瞪眼的份,包管把她们气得大发娇嗔,咒天咒地!

  他越想越得意,连连挥鞭,大声吆喝着:“跑啊跑啊,让两个女煞星追到爪畦国去吧!……”

  话声刚落,眼角两边忽然瞟见一个青影一个紫影与他并肩,不禁吓了一大跳,赶忙左右一扫,天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正是两个女煞星把他夹在中间了么。

  再跑无益,他慌忙勒住马停下来,客客气气让路:“两位姑奶奶先请!”

  荀云娘、甘蕊面罩寒霜,相互对了个眼色,她们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知趣,连”姑奶奶”

  都叫出来了。

  “跑啊,怎么不跑啦?”甘蕊板着脸。

  “你不是要我们追到爪畦国去的吗?”荀云娘冷冰冰说。

  肖劲秋涎着脸嘻嘻一笑:“不跑了不跑了,想不到两位姑奶奶的马儿竟然跑得这么快,原先我还以为自己的马天下第一呢。”

  荀云娘哼哼一声:“井底之蛙!”

  甘蕊道:“小子,这是吐蕃名马,你那匹马就像你一样,不过是匹懒驴!”

  “是是是,在下的是驴,两位的是神驹,不知两位给起了什么名儿?”

  提起马,二女十分自豪。

  荀云娘:“我的棕毛马叫追风,师妹的黑马叫逐电,你那匹大概没名儿吧,姑奶奶赠你个雅号,就叫蜗牛如何,挺配的。”

  “追风逐电,好名儿好名儿,二位是在何处买的,在下也要购一匹,这蜗牛就不要了。”

  “你想知道么?”荀云娘问。

  “是是,极想知道。”

  “偏不告诉你!”甘蕊说。

  “师妹,这小子在胡扯,别忘了题。”

  “对啊,差点上当了,小子,我问你,昨天你在酒楼上笑什么?今天一早为何见我们就跑,跑了不说,你称呼我们什么,你得讲出个子丑寅卯来!”

  肖劲秋心中叫苦,表面却若无其事,他装出—副无事的样儿:

  “没有啊,这真是从何说起?我昨日酒喝多啦,记不起笑没笑过……”

  荀云娘道:“既然没笑,你刚才为何要逃,这不是做贼心虚?你分明是笑我姊妹!”

  甘蕊举起了马鞭:“快说!”

  肖劲秋辩道:“在下就算笑了一下,也与两位无干。试想,两位貌若天仙,又没把五官生错了位置,在下怎么会笑两位呢?”

  荀云娘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旋又板起俊脸:

  “你又来胡扯了,谁会把五官生错了位置,你才会呢……”

  说着又忍不住“吃吃”笑起来,一脸乌云消散。

  甘蕊强忍住笑,叱道:“小小年纪,油嘴滑舌的,定是个浮浪子弟,哪里会是好东西!”

  荀云娘道:“你是不是个轻薄子弟,见了有姿色的女子就打坏主意了,瞧你一张嘴巴甜甜的,定然哄得那些女子中了你的诡计,你老老实实讲出来,骗了多少个女孩子啦?”

  肖劲秋大叫冤枉:“错了,错了,二位冤枉了好人。在下做人一向是老婆婆烧香,诚诚心心;嘴上说的都是老和尚念的佛经,句句实话。至于对女孩儿,在下却从未交往过……”

  荀云娘骂道:“你这是丑八怪擦胭脂,自以为美,王婆卖瓜,自抱自夸!”

  甘蕊道:“昨日笑什么,快说!”

  “我笑那几个不自量的老兄,竟然自讨苦吃招惹两位姑奶奶。”

  苟云娘道:“那么说,你早就认出我们姊妹是谁了?”

  肖劲秋知道赖不脱,只好承认:“我从未与两位朝过相,只是从相貌上猜的。”

  甘蕊冷笑一声:“你的原形现出来了,敢情你也是个会家子,说,你是哪个门派的?”

  肖劲秋道:“在下无门无派……”

  “你师从何人?”

  “家师是我爷爷,没有名号。”

  “哼!你说的没一句实话。”荀云娘生气地说:“你肯定是所谓名门正派的弟子,你们全是一群伪君子!你刚才不是还称我姊妹是女煞星么?那好,做女煞星就做到底,今日就把你废掉,替世上除掉一个伪君子,以免害人!”

  肖劲秋无法,心想这两个女煞星当真难缠,又不能毫没来由地和她们动手结仇,只好泄点底儿给她们听听,过了这一关再说。

  “二位,二位,在下可是和你们站一边的,总不能对朋友下手吧!”

  二女不由对了个眼色,神情有了缓和。

  荀云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和我们站一边了?”

  “昨天夜晚在城外野地呀!”

  甘蕊道:“你也在场?那我姊妹遭人围攻,怎不见你出来显显本事?”

  “在下实话实说了吧,那几个混虫被我用小碎石打得鬼叫……”

  二女吃一惊:“是你干的?”

  “二位莫非不信?”

  “不信!”二女同声回答。

  肖劲秋傻了眼:“唉呀,为何不信呢?”

  荀云娘冷笑道:“你不过在场看到当时情形而已,休想哄骗我们。”

  甘蕊道:“不信有许多理由,你要是帮了我们,今早为何一见我们就逃,而且还骂我们是女煞星,说,这是对朋友的诚意吗?”

  肖劲秋没词了,他愁眉苦脸叹道:“唉,我这是哑巴伸冤,有口难辩哪!”

  荀云娘道:“休要做那怪模样,你不是哑巴,也没冤枉你,你不能自圆其说,怪谁?”

  “说是能说,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甘蕊喝道。

  “我要是全说了,二位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二女又对了个眼色,相互微微点头。

  荀云娘道:“只要说实话,可不许哄人。”

  甘蕊加上一句:“当心割了舌头!”

  肖劲秋心想,不说脱不了身,要是说了兴许能劝劝她们,只好试试看了,要是不成,再溜之大吉吧。

  “二位师从公良前辈,公良前辈虽说号称混世魔君,与蛇心羽士卜刚、矮怪长孙荣、毒血趾班大为并列被江湖称为四大霸主,但公良前辈与那三个魔头不同,不像他们那样滥杀无辜,血债累累。公良前辈当然也有过火行为,做下些不该的事,但人孰能无过?况且到了晚年,他老人家虽未出家,但也皈依佛门,成了在家修行的居士……”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看二女脸色,不知该不该再说下去。

  二女听得入神,并有几分惊奇。

  云娘说:“看不出,你知道得不少呀!”

  甘蕊道:“说下去说下去,干吗停了?”

  肖劲秋见她俩气色好转,放下了一半心,继续说道:

  “现在说到二位姐姐头上了,姐姐们出自公良前辈门下又有什么错?二位从小被公良前辈收养,也是身不由己呀!再说师傅的作为又与徒弟何干?纵使师傅十恶不赦,只要做徒弟的分得清善恶是非,不去为非作歹妄造杀孽,能说徒第也是罪人吗?可叹世人黑白不分,师傅的罪名做徒第的也得分担,就象身上打了戳印似的,永远洗刷不掉!可是名门大派的情形又如何呢?如果出了一些玷污师门的败类,能说他们的师傅不好?那个派是邪派吗?虽然不能,世人也不会这样看。就因为是名门大派,有了瑕疵也不掩其光辉。而对非名门大派出身的武林人,就不那么宽容了,只要一步走错,就被斥为邪道,这自然是不公平的。窃以为,不管山自何种门振,当以其言行为准。任何人有了兽行,都该予以承认。古人云:‘不以爱习匿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惜,二位姐姐因出自公良前辈门下,就无端受到非议,处处遭到白道侠士的冷眼。而更可恨的是,竟有这样的蠢驴,错把黄金当瓦釜,辜负了二位姐姐的一片情意,正是‘珊瑚秋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二位怨恨之余,自暴自弃,虽不深陷于黑道,但却专与白道作对,因而播下了恶名。那些垂涎二位美色的黑道枭雄。因遭到二位姐姐的恶惩,便到处传播流言,尽往二位姐姐身上泼污水,使二位姐姐蒙尘受冤,激得二位姐姐出手更辣,如此循环反复,以至江湖人都以为二位姐姐是女煞星是妖女,二位姐姐也就我行我素,动辄与人交手……”

  他这里只顾说,也未去看看二女此时的神情,直到听见抽泣声,左右一瞟眼,才发觉二女涕泪交流,眼泪汪汪,吓得一下子住了口。

  荀云娘用一方紫绸手绢擦干了泪,冷声问道:

  “你怎么不说,说够了吗?”

  甘蕊深吸了口气道:“师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姊妹真傻,还被这小子说动了情。

  我早说他伶牙利齿,很会讨女子欢心,定然是个骗子,我看还是把舌头割了吧,免得世间许多好女子受他的骗。”

  云娘道:“师妹说得是,割了这条骗人的舌头,就能少一些女子上当,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

  肖劲秋做出苦相,道:“我这舌头又圆又薄,红通通,嫩生生,巧如簧,甜如糖,割了岂不可惜?二位姐姐也舍不得的。”

  他早把“姑奶奶”的称呼换成“二位姐姐”,二女听了似乎很受用,也未提出异议。

  因此,他猜测二女对他已没了敌意。

  荀云娘笑道:“你怎知我们舍不得?这样吧,你的话还没说完,继续说下去,假使说得我姊妹爱听,那就把舌头留着,要是说得我们生气,那就只好对不住啦,你那红通通、嫩生生的巧舌,只能割下去喂狗了。”

  肖劲秋道:“好,好,我往下说,包管二位姐姐爱听。窃以为,二位姐姐年华并未逝去,一切均可以从头开始,不去理睬世人的闲言碎语,只要改行正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甘蕊厉声道:“且慢,你是要我们去巴结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吗?”

  “不是不是,各行其是,又何必巴结谁?”

  荀云娘道:“你刚才说什么年华未逝,我让你听听这句词:‘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这意思你总该懂吧!”

  “这是宋人周邦彦的句子,意思是想把春留住,然春像飞走的鸟儿归去了,从此一去无踪迹。姐姐想说年华不再,这未免……”

  云娘道:“我姊妹正是这种情形,可你却说什么‘年华未逝’来哄我们。我们明明是芳华已逝,又背恶名,你还偏要说些好听的来气人,我看还是把舌头割了的好!”

  肖劲秋一时找不出话来答,只把两眼朝天,一个劲动心思。

  他想:劝人从善,功德无量,况二女良心未泯,不妨再费些口舌。

  甘蕊道:“没话说了吧?唉,好可惜的一条舌头哇,看来只配喂狗啦!”

  肖劲秋已有了词,道:“别忙别忙,我也念两句诗给二位姐姐:‘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荫荫正可人’,如何,该中意了吧?”

  他念的是宋人秦观的词,意思是花谢了何必惋惜,茂盛的树木不正讨人欢喜吗?以此劝慰二女,花样年华虽过,可现在正是人生中的夏天,不正和绿荫树一样惹人爱吗?

  二女细细品味了—番词意,悟出他的用心,不山粉脸一阵通红,但心里却舒畅极了。

  云娘佯嗔道:“他又来胡说取笑我姊妹,这条舌头只能是割了。”

  肖劲秋嘻嘻一笑:“割不得割不得,割了舌头,谁又把两位姐姐爱听的话说给姐姐听呢?

  我看还是留着的好”

  荀云娘、甘蕊相视一笑。

  云娘道:“好,我们听你的,但你说真话,昨夜当真是你救了我们?”

  “只是助了—臂之力。”

  “你用什么暗器?你说是小石粒?”

  “是的,小石粒。”

  “这么说来,你的武功造诣……令师究竟是谁?你可不要再哄人。”

  “不说师傅名号可以吗?”

  甘蕊道:“不行,你不说,我们信不过。”

  荀云娘面孔又是一沉,“说来说去你是信不过我们!你刚才说的全是假话……”

  “啊哟,冤枉冤枉,好好好,我说我说,说了以示小弟诚意,家师名号顽石老人……”

  “什么?竟是他老人家?”二女人吃一惊。

  “下山时,家师不准小弟随意提他老人家的名号,故此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说。”

  至此,二女已完全信服了他。

  荀云娘道:“师傅他老人家一生最佩服的就是顽石老人,说顽石老人心性开阔、玩世不恭、喜笑怒骂皆随性情,一生不求名不求利,不巴结名门大派,不畏惧江湖恶人。虽然功臻化境,当世无匹,可从来不挟技凌人。我曾记得,顽石老人还到贺兰山做过客呢。”

  甘蕊道:“师傅曾教诲我姊妹,下山后若遇到顽石老人的传人,要我们以礼待之……呀,真想不到会是你,你要是早说,我们也不会对你凶霸霸的了。”

  云娘又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我还以为你比别人笨呢。”

  肖劲秋笑道:“顽石老人也不会收个笨徒弟呀,二位说是不是?”

  甘蕊笑骂道:“又来了,不害臊,王婆婆卖香瓜,人家不夸自己夸!”

  云娘笑道:“唱戏的喝彩,自吹自擂!”

  肖劲秋得意已极,一个劲傻笑。

  “说了半天,你上哪儿去?”云娘问。

  “上葛洪山瞧热闹,二位姐姐呢?”

  “我们也是,正好,一起走吧。”

  甘蕊故意道:“师姐,一起上道恐怕不妥。人家是白道上的大侠客,我姐妹是黑道上的女煞星,混在一起不怕把人家染黑了?”

  肖劲秋笑嘻嘻说:“染黑了不要紧,只是……嘿嘿嘿……”

  “说呀,只是什么?鱼刺卡喉啦!”

  “怕找不到媳妇儿呀!”他话音刚落便双腿一夹,嘻嘻笑着纵马跑了。

  云娘笑骂道:“不识羞,该打!”

  甘蕊笑着尖叫:“哪里逃。”

  追风、逐电两匹神驹放开了四蹄,踏起一溜烟尘,追了上去。

  两天后,肖劲秋、荀云娘、甘蕊到了福宁州,在南城一家大客店住下。

  这一路来,肖劲秋与二女谈谈说说,颇为融洽,亲如姊弟,这使他十分高兴。

  下山前,师傅顽石老人曾嘱咐过,在江湖行走若是遇到公良品的两个女弟子,能关照就要关照。

  若她们走了邪道要千方百计让她们回头。

  但若她们执迷不悟,造孽太多,那就毫不留情予以诛除。

  但依公良品老来之性情,不会纵容二女为恶,只顾虑二女背着公良品的黑锅,不为正道侠义所容,一时偏激为邪道所诱,步入歧途。

  下山后,他甚为注意二女行踪,并打听二女所作所为,知道她们专与正道武林为敌,但也不和黑道人物多亲近,是以盼望早日见到她们,完成师命。

  此次在福州巧遇,却一时想不出接近二女之法,那晚二女与人约斗,他便混入人堆,打算不让二女伤人,也不让人伤二女。

  双方动手后,甘蕊将双钩王之子打倒,他及时制止,没想到费铮却毫发无伤,足见二女心存仁厚,心中甚感欣慰。

  后见多人围攻二女,他便以碎石粒用两指弹出,把围攻者惊走,解了二女之围。

  但尽管如此,他仍无法与二女接近,翌日,二女找他问罪,才算是彼此相识。

  相识两天,虽觉二女性情有些乖张,但料想均系遭人诽谤所致,只要将她们引入正途,定能慢慢恢复本性。是以他一路来并不探问二女以往经历,二女经常问他在顽石老人膝下学艺情形,他都如实回答,使二女对他多有一分了解,消陈疑虑。

  此刻正是酉时,三人洗去一路风尘,高高兴兴出门找酒楼。

  走不了几步,就见一条洒帘悬垂,上书“万里香”三字,肖劲秋立即舔舔嘴笑道:

  “啊哟,好个‘万里香’,上楼上楼!”

  荀云娘瞅他一眼:“瞧你那馋相,没酒喝会要你的命不成!”

  甘蕊笑道:“可不准你喝醉了!”

  肖劲秋笑嘻嘻直往楼上冲,—边用鼻子嗅着,赞不绝口:“好酒!好酒!”

  小二见来了位公子爷和两位衣着华贵的丽人,连忙过来引客,请他们到靠里的一张空桌就座。本是嘈杂纷乱的酒楼,却忽然静了下来,食客们都把目光对准了二女。

  一般食客是被二女的美艳所吸引,武林中人则慑于她俩的声名,对肖劲秋则无人注意,因为没人认识他。

  三人坐下后,整个楼面不再喧哗,只有压低了嗓门的窃窃私议声。

  二女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浑不当一回子事,十分矜持地端坐着,决不东张西望。

  而肖劲秋却忙着要酒点菜,没功夫去注意周围的动静。

  酒一上来,他替二女斟满了杯,然后举起杯子嗅了嗅,笑道:

  “香,香极啦,二位是不是和小弟一道先喝几杯解解乏?”

  云娘讶然道:“怎么,菜没上就喝?”

  甘蕊笑道:“馋鬼,你自己喝吧。”

  肖劲秋迫不及待一口喝了个干净,这才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嘴里说着手却不闲,又忙着斟满了第二杯,“哧溜”一声早已下肚,然后又是第三怀。

  云娘摇头笑道:“就你这嗜酒如命的德性,我看哪家的姑娘也不会嫁你!”

  甘芯抿着嘴问:“美人与酒择其一,你将如何?要酒还是要美人?”

  肖劲秋笑道:“两者都要,缺一不可……”

  二女同时羞他:“想得美,不害臊!”

  小二送来了冷盘和两道热炒,肖劲秋笑嘻嘻举起酒杯:“我敬二位姐姐一杯!”

  二女举起杯呷了一口便放下杯子,肖劲秋则一饮而尽。

  云娘道:“你饮一杯倒一杯,不嫌费事吗?干脆抓起壶来喝吧,装什么斯文?”

  劲秋笑道:“那是牛饮,少了情趣。”

  甘蕊撇了撇嘴:“你这叫猪八戒看唱本,假斯文!”

  正说笑着,—个著青袍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地对二女道:

  “二位师妹,别来无恙,想不到会在此相逢,这一向可好?”

  云娘、甘蕊一侧脸:“是你呀!”声音中透出一丝惊喜。

  云娘又道:“怎么,光师兄一人?”

  青袍文士笑道:“都来了,适才见了二位师妹有客人,便未及时招呼,他二人在那——”

  说时用手指着楼侧另一方,“可否请二位妹妹移驾过去一叙。”

  云娘欣然道:“好好,我们过去。”

  甘蕊对肖劲秋引荐道:“这位是中原三怪儒士老大,姓裴名杰,和你一样是酒鬼。”

  又对裴杰道:“这是我们新结识的小兄弟肖劲秋。”

  裴杰脑中—转,似乎从未听过这么个姓氏,想来是无名之辈,便淡淡地点点头:“幸会幸会!”

  不等回答便对二女道:“二位,请!”

  二女相视抿嘴一笑,知道裴杰高傲性情,放眼江湖,有几人入他的眼:肖劲秋的底细又不能泄露,这是肖劲秋再三告诫过的,要是抖露出来,裴杰大概就是另一种样子了。

  云娘笑道:“小弟弟,你乖乖儿坐着,我们一会就回来。”

  肖劲秋摇头晃脑道:“二位姐姐放心,小弟只要有酒便不寂莫,请吧,请吧!”

  二女跟着裴杰走了,又引起了武林食客们的议沦。

  肖劲秋心想,中原三怪儒名头极响,三人一向同行同止,江湖上并未听说他们有多大的恶行,但都自标黑道豪杰,善交黑道朋友,不过也不公开与白道人物作对,只在碰到黑道人物有难时便伸手架梁,不惜与一些白道英雄结仇。

  由于三人武功极高,白道人物大多不敢招惹他们,黑道人物则对三人歌功颂德。

  想不到二女与他们相熟,那裴杰还称二女师妹,莫非他们之间师门有什么渊源不成?三怪儒武功怪异,人们从未提起过他们师从何人,摸不清三人的底细,但都说定是—位出世前辈。

  等有机会,向二女打听打听。

  此刻他已喝完了两壶酒,桌上还有一壶,又命小二送来了三壶,小二惊得瞠目结舌。

  他端起酒杯嗅着,两只眼睛到处乱看,这酒楼上的食客有六七成是武林人物,不用说都是为了葛洪祖师的秘典来的。

  他根本不相信这挡事,来此纯粹是看看热闹。

  世人如此轻信,可笑又可叹,定有人闹出些笑话来,不妨当作人生百态一观,长些见识。

  忽然,他瞅见楼梯口冒出来个矮小汉子,此人貌相最显著的是一副倒八字眉,一对骨碌碌、灵动的小眼睛和一个又窄又尖的下巴。

  这正是他在三清山捉弄过的,在江湖上以狡诈滑溜著名的笑狐边小龙。

  他不禁笑了起来,双目注视着那小子的一举一动。

  那笑狐站在梯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先把楼面上的食客扫一遍,然后把眼球子定在肖劲秋身上,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

  他装作没瞧见这小子,只顾喝酒。

  笑狐不愿和武林人共一桌,而楼面上再无空席,只右肖劲秋这个不像武林人的公子爷这儿最合适。

  边小龙边走边和人打招呼,称这个大爷,那个仁兄,这个前辈,那个老弟,熟人多得不得了,人家邀他入座,他都客客气气谢绝。

  来到肖劲秋桌前,也不管桌面上有两双筷,迳自朝空凳上一坐,大咧咧道:“这位仁兄,在下坐在这里不碍事吧?”

  不等回答,旋即吩咐小二:“喂,堂倌,来两壶好洒,一盘酱牛肉、两只酱猪脚,再来条鱼,越快越好!”

  小二连忙走了过来,知道这里原先还有两位女客的,便道:

  “客官,这里已有客人……”

  边小龙一挥手:“知道知道,我和这位公子爷是熟人,快去拿酒治菜,噜嗦什么?”

  小二见肖劲秋微笑着并无异议,以为他们当真是热人,便点着头赶忙沽酒去。

  肖劲秋问边小龙:“我们是熟人吗?”

  边小龙一笑:“现在不就相识了?”

  “你我不知姓名,怎么叫做相识了?”

  “吃完饭各走各的,知道姓名有何用?”

  “我这里还有人,你竟然就坐下了……”

  “有人?人在问处?就算有人也不妨,大家挤挤不就得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小心眼?”

  “那好,你可别后悔。”

  “什么?后悔?哈哈哈,你一个文弱书生,也敢说这样的话?我这个人性情好,不与你计较,来,喝一杯!”边小龙说着,把荀云娘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嘴里倒,喝完咂嘴,赞道:

  “好酒,好酒!”

  说着伸手抓过酒壶倒酒。

  肖劲秋道:“这酒是我的,你……”

  “四海之内皆兄弟,分什么彼此?”

  笑狐笑嘻嘻回答,又喝了一杯。

  此刻小二送来了酒菜,边小龙却拿眼瞧着肖劲秋这边的菜,捡了块烧鸡,道:

  “你一人吃不了这许多,算你运气,碰上我这个助人为乐的好汉,说不得只好助你一‘口’之力了。”

  说着喜滋滋地把鸡块往嘴里送。

  肖劲秋道:“你吃我的鸡,那么把你的酱牛肉拿过来我尝尝。”

  边小龙道:“朋友,切莫如此,东西吃杂了会坏肚子的,这牛肉你还是不吃的好!”

  他把鸡骨吐出,又忙着夹肖劲秋点的菜,自己要的菜不动箸。

  肖劲秋肚里好笑,表面上仍装山一副委屈而又无奈的摸样:

  “咦,你这人好没道理,光吃我的……”

  边小龙瞪起鼠眼道:“胡说八道,你这人好没面皮,我助你一‘口’之力,你该感谢才是,怎么还怨天怨地的?再说像你这样的纨挎子弟,成天挥霍家中银两大吃大喝,造下了无数吃孽,大爷我沾点剩菜的光不嫌委屈,你小子还愤愤不平?告诉你,今天大爷吃定了你这小子,等一会乖乖地把账替大爷付了,要不大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小子见阎王去!”

  他正说到“大爷吃定了你”时,二女已姗姗走了过来,以下的话全都听得明明白白。

  肖劲秋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装出一副害怕已极的惊恐模样,结结巴巴道:

  “不,不不,大爷尽尽管吃吃,我付付付账……”

  边小龙这才得意地一笑:“小子,这就对啦,孝敬大爷一顿,再拿几十两银子来讨好,大爷就免了你的灾,听清楚了吗?”他嘴里说着手可没闲下来,又是斟酒又是夹菜。

  “听清楚啦,好威风啊!”荀云娘冷冷插话道。

  笑狐突然听到个娇滴滴的声音,忙扭头一看,惊得瞠目结舌,赶紧放下手中筷子,满脸堆笑站起来道:

  “原来是二位姑娘,请在这里坐吧,今天由在下作东……”神态毕恭毕敬。

  甘蕊板着脸道:“我姐妹原本就坐在这里,你雀巢鸠占,胆子可不小啊!”

  笑狐又是一惊:“什么?二位坐在这里?”

  肖劲秋告状道:“二位姐姐,此人不请自来,把大姐的酒喝了,讹吃还不算,还要讹银两,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边小龙一听肖劲秋称呼二女为姐姐,心中大感惊奇,从未听说这两个女煞星有个弟弟,今天算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撞到刀口上来了,连忙向肖劲秋陪笑道:“这位兄台,适才多多冒犯,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云娘道:“慢,听我弟弟说完。”

  肖劲秋赶紧道:“我好意劝告他,说这里有两位贵客,你最好另找座位,—位是荀大姐,一位是甘二姐,你惹不起的,哪知这小子说,哼,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竟是紫衣罗刹、玉面蛇精两个小妮子,凭她们也敢招惹大爷我吗?不信叫她们来,见了大爷马上会乖乖下跪……”

  他加油添醋,又向二女眨眨眼睛。

  二女知道他不露真相,又姑意寻笑狐开心,也就不予点破。

  笑狐听他这么说,吓得赶紧求饶:”啊哟,我的爷、我的小祖宗,你千万别搬嘴弄舌,我笑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两位姑奶奶,你大爷留点口德,别害了在下一条小命……”

  又忙着对二女分辩:“二位切莫听这位爷信口开河,在下从来对二位姑奶奶都是心悦诚服,人前人后不敢不敬……”

  荀云娘冷笑接嘴道:“所以,占了我的座,喝了我的酒,还吃定了我的小兄弟,对吗?”

  甘蕊冷笑道:“好个笑狐,两三年不见,有出息啦,欺负到我姊妹头上来了,就让我姊妹领教领教笑狐的绝世神功,看看是不是天下第一,要不,会这么威风吗?”

  笑狐心中叫苦,又是打躬怍揖又是说好话,求两位姑奶奶和公子爷大人大量,不与他这小人计较。可是二女不听,非要算账不可。

  肖劲秋这时说话了,他道:“二位姐姐,小弟乃读书人,—向心软,听他这般求饶,怪可怜的。要不这样吧,罚他替小弟斟酒,权当个小厮使唤,若侍候小弟高兴,就饶了他,二位姐姐以为如何?”

  云娘道:“好吧,看在你份上,让他一旁侍候,若有半点怠慢,哼哼,看我不撕了他的狐皮才怪!”

  笑狐赶紧抓过酒壶,连连陪笑:“是,是,由在下把盏,寺候三位……”

  甘蕊道:“谁要你侍候?碍眼,你只把我兄弟侍候好就算你运气!”

  肖劲秋一口喝干:“斟酒!”

  笑狐赶紧斟上,肖劲秋杯到嘴边—吸,马上涓滴不剩,又命笑狐用两个杯子轮流倒,但笑狐怎么也赶不上趟,刚斟满一杯,他那里早空了,直忙得他手忙脚乱。

  “快呀,你这头笨驴,比起我家那跛腿小斯还差劲!”肖劲秋骂骂咧咧,极不满意。

  二女—旁瞧着,强忍住笑。

  笑狐心思,这小子看样子不会武功,可喝酒倒是挺快,这大概是在家里练出来的。

  只不知与两个女煞星有什么渊源,不然老子马上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打出来,看他还威不威风!

  他这里给人斟酒,引起了武林豪客的讪笑,他们虽不知究竟,但也看出是二女在惩治他。

  “嘿,各位兄台,笑狐几时成了酒楼的店小二啦?你们瞧,他对阔大爷侍候得挺周到!”

  有人大声说,引得一个楼面的人都来看笑狐。

  “呀,新鲜新鲜,笑狐改了行啦!”

  “各位,他等着赏金呢,数目一定不小!”

  边小龙大怒,又气又羞,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装听不见。

  “咦,那位小爷喝得真快!笑狐有了主人,从此不必夜里再去农家偷鸡了,各位说是么?”

  又有人呵呵笑着嚷嚷。

  “哈哈哈……”食客们哈哈大笑。

  忽然,肖劲秋不快喝了,只慢慢—口口品尝,笑狐可怜巴巴立在桌旁,耐心等候。

  二女吃完了饭,见笑狐哭丧着脸,云娘问肖劲秋喝够了没有,他说差不多了,叫笑狐坐下和他一块喝。

  笑狐如逢大赦,赶紧拖个凳子坐下,把身子一转,对满楼食客大声嚷道:

  “我与这位爷赌酒,干什么什么事?哪个王八羔子说我笑狐改了行?哼哼,我笑狐蒙二位姑娘看得起,邀我一同吃喝,你小子有这份荣幸吗?”

  他高傲地转回身来,满脸得意之色。

  荀云娘笑道:“笑狐,你来此是要争夺葛洪祖师爷的秘本吗?”

  边小龙忙把菜咽下:“不敢,在下只是想来瞧瞧热闹……”

  旋又压低声音道:“我已来数日,探知了一些情形,据说藏宝已被一男一女得去,两人都很年青……”

  甘蕊奇道:“真有此事?”那一男一女何人?是什么路数?”

  边小龙摇头:“无人知道这两人姓氏。”

  云娘道:“藏宝之说是真的?”

  “在下有些不信,其中大有蹊跷。”

  “啊,说来听听!”

  “现在还说不出个什么,天灵教的人也来了,说宝藏被人窃去的,正是天灵教。”

  “有人见过那一男一女吗?”

  “没听人说,我怀疑天灵教故意散布流言,至于为何这样做,眼下还闹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藏宝被人取走,不过是转移视线,好让他们独吞而已。”

  “这有可能,但说不准。此次来的人不少,连一些隐踪多年的人也来了,二位可要小心,以免遭仇家暗算。”

  “你若有什么消息,先来告诉我们。”

  “一定一定,在下决不含糊!”

  三人对答,肖劲秋不插嘴,只端着酒杯嗅。似乎也不听。

  笑狐指了指他:“这位爷出自哪位高人门下,二位姑娘何以与他姐弟相称?”

  云娘道:“什么高人不高人,他是读书人,你看不出来吗?”

  笑狐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又道:“公子爷既然不习武,只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甘蕊道:“留下也无妨,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是是,有两位在,决无人敢惹。”

  肖劲秋酒已喝够,道:“笑狐,你既然赔罪,这顿饭就由你付账吧!”

  笑狐没奈何,陪笑道:“我请客我请客!”

  肖劲秋笑嘻嘻道:“叨扰叨扰!”

  三人随即离席下楼,笑狐气得直瞪眼,他这是偷鸡不着失把米,自认晦气——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棍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棍

文 / 得 闲

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有这样一个镜头:一个德国军官,坐在废墟里的一架钢琴前,弹奏优美的莫扎特。他纳粹的制服、长靴和皮大衣依然散发着兽性。那双日耳曼人的蓝眼睛里,原本该有的冷酷变得温和;黑白琴键上轻快飞舞的手指,沾满犹太人的鲜血,还未曾干……

这是多么虐心的画面,扭曲的人性?

这种扭曲给我的困惑,犹如秦可卿这样一位“鲜妍妩媚有似宝钗,袅娜风流则如黛玉”的可人儿,怎会做出跟公公贾珍扒灰,跟小叔子贾蔷通奸的事情来?

雪芹先生听从脂砚斋奉劝,删掉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这段章节,可那些窥私欲极深的“红学家”,偏要挖地三尺,旁征博引来证死可儿的聚麀之诮,荒淫无耻。她,可是贾母眼里“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叫她老人家情何以堪?

人性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一位正在会上大谈廉政建设,即被纪委请去“喝茶”的那位“公仆”,内心该是如何挣扎颠覆,才能表演得如此滴水不漏。

“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是《红楼梦》第二回里的一副对联。那时,贾雨村因“有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被上司寻了一个空隙,作了一本,参他“生性狡猾,擅篡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批革职。他故作潇洒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一日信步走到一个叫“智通寺”的破庙,此对就悬挂门旁。这,不就是他此时人性扭曲纠结的写照。

人性之善恶,孟子、荀子两位老人家各执己见。雪芹先生在《红楼梦》中,也曾借贾雨村之口,对人性有独到论断。在他认为,“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馀者皆无大异”,均是清明灵秀、残忍怪癖这正邪两气“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所幻化之气所秉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半是恶棍一半是天使的化身呢。

当然,雪芹先生还有更为具体的论断: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然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看到这里,是不是有人在对号入座。

电影《功夫熊猫3》中也曾谈到“气”,乌龟大师把其定义为:“气,是流经世间一切生灵的能量”。

看来此“气”有别于雪芹先生的正邪之“气”,但他们似乎又都在通过“气”告诫一个道理:取之越多,失之越多。那个复仇之兽,夺命煞星“天煞”就是因为不谙此道,才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的下场。

耶稣早有告诫:一个人赚得了整个世界,却丧失了自己,又有何益?

我怎么又想到了那位隔空取物、空盆取蛇的王林大师,他也是个玩“气”的高手。

在这浊气渐渐上升的深夜,还是用仓央嘉措这首空灵的小诗来做个结尾: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香港演员VS好莱坞演员!你们觉得谁输谁赢?

香港与好莱坞都是电影高产的地方。从一中一西两个地方产出的电影一定会有文化差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两地的电影中都有不可缺少的元素:那就是优秀的电影男主角。他们的在不同的电影中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我挑选了二十个风格较为相似的演员作对比,究竟谁输谁赢?

周润发VS阿尔帕西诺

周润发代表作品有《英雄本色》、《纵横四海》、《喋血双雄》、《上海滩》、《赌神》等。



阿尔·帕西诺代表作品有《教父》、《闻香识女人》、《疤面煞星》、《热天午后》、《威尼斯商人》等。

刘德华 VS尼古拉斯凯奇



刘德华代表作有《无间道》、《暗战》、《阿飞正传》等。



尼古拉斯凯奇代表作有《战争之王》、《变脸》、《勇闯夺命岛》等。

梁家辉 VS凯文史佩西




梁家辉代表作有《黑社会》、《十月围城》、《黑金》等。



凯文史佩西代表作有《纸牌屋》、《大卫戈尔的一生》、《七宗罪》等。

黄秋生VS 杰克尼克尔森



黄秋生代表作有《枪火》、《无间道》、《古惑仔》、《放逐》等。



杰克尼克尔森代表作有《飞越疯人院》、《遗愿清单》、《唐人街》、《无间道风云》等。

刘青云VS丹泽尔华盛顿



刘青云代表作有《暗战》、《暗花》、《神探》、《真心英雄》等。



丹泽尔华盛顿代表作有《光辉岁月》、《费城故事》、《迫在眉梢》、《怒火救援》等。

张国荣VS汤姆汉克斯



张国荣代表作有《霸王别姬》、《春光乍泄》、《倩女幽魂》、《东邪西毒》等。



汤姆汉克斯代表作有《阿甘正传》、《猫鼠游戏》、《费城故事》、《幸福终点站》等。

梁朝伟VS罗伯特德尼罗



梁朝伟代表作《无间道》、《色戒》、《花样年华》、《春光乍泄》等。



罗伯特德尼罗代表作《美国往事》、《教父2》、《天伦之旅》、《盗火线》等。

任达华VS安东尼霍普金斯



任达华代表作有《古惑仔》、《岁月神偷》、《枪火》等。



安东尼霍普金斯代表作有《燃情岁月》、《沉默的羔羊》、《影子大帝》等。

周星驰VS 金凯瑞



周星驰代表作有《喜剧之王》、《大话西游》、《功夫》等。



金凯瑞代表作有《楚门的世界》、《变相怪杰》、《月亮上的男人》等。

成龙VS阿诺施瓦辛格成龙代表作有《警察故事》、《红番区》、《A计划》、《尖峰时刻》等。



施瓦辛格代表作有《终结者》、《真实的谎言》、《蒸发密令》等。

太原,是个好地方

首先因为太原是我的家乡。家乡不好哪好?生你养你的地方,你爹你娘你兄你妹,都在这片土地上吃饭喝水上学工作,还有你在这里欢笑的最多,哭闹的最多,留下的历史记忆最多。生命的末班车也要在这里乘坐,最终的车站,熟悉的永安,那里有许多的先人等着一批批来客接站。

家乡好,没理由说不好。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是舒适的天堂仙界。最冷的地球北极,阿斯基摩人住在冰窟,他们说家乡好。最热的火炉赤道边,烧灼的能把身体的油烤出来,刚果人却说他的家乡最美。

家乡,是我们最热爱太原的理由。

2019“二青会”很快在太原举办。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以前叫“城运会”。选择了在太原举办。这也是本城的一大盛事了。围绕着体育赛事建场馆,环境大整治,像一个体面的人家一样,收拾了客厅,准备好鲜花和美好的氛围,迎接五湖四海的客人,把好印象带回去,口碑竖起来。一个城市的无形资产对发展太重要。

现在的城市千城一面,立交高厦绿化带,宽马路两边的楼房一个长相,衣服穿的差不离。怎么样让别人知道太原好呢?

长久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总是觉得看惯了的乏味。特别是近些年,相比周边省会城市,太原因为经济的相对滞后,排名位次以及知名度渐次下降,本埠乡亲很急,都纷纷指责掌权人的窝囊,怪罪土生一族的劣根。有的打起背包东南飞了,有的跨洋过海做了洋人。

但凡出走的太原人,无论走到哪里,也怪,反倒更惦念自己的故乡。胡说有许多太原籍的海外粉丝,就特别喜欢看到数念家乡太原的文章。

感觉一个城市和一个人的差不离,初期一个印象很要紧,衣帽冠长相,面子得有。重要的还是里子。长久的和这个城市相处,感觉它的温度,内里看它的本真。四季才知冷暖,相处到深处才把握真性。

太原真是个好地方。也企图告诫一些老少乡亲,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好,胡说从三点看它说起了。

(一),好风水太原

一说起风水,许多人泛滥起脑水,这不就是迷信吗?决定人的命格,道家先生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阴宅五读书。有没道理呢,当然有,也无所谓对错。城市也有城的命,它的根祖来历,它的历史变迁,它处在山川的位置,不能不在乎这些。

风水是和自然的和谐。风和水是人生存的必要元素。你听情调歌都这么唱,我的想,你的心思,只有风知道,云知道。有一种铁定的事实佐证。迄今为止,在神州这片文明几千年的土地上,古人的大部分创造都已钩沉黄土,被风蚀水化了。现存的辽、金时代之前,千年以上留存的文物,全国三分之二以上的建筑宝贝都在山西,一部分就在我们太原。说明什么,好风水的地方经得起沧桑巨变。紧紧地拥抱好脚底的热土,必定是生存地的绝好选择。

太原城是好地方。太原最初选择在汾河的阳面建城,应该是英明尧帝的作品。太原明确纪念的建城年代是2500年,战国诸候赵简子最早建造。实际是史前资料的缺乏,多少龟甲上的文字稀缺了,竹简刻写的记载腐烂的多。循着碎片的史料翻腾,就可推断太原的建城史有4000多年。陶唐王尧帝从河北伊祁山生下,后成了帝王。为了老百姓躲避自然灾害,带领部族西迁到太原,建设了都城,即唐北都。就在今天清徐县尧王村一带。后继续南迁,才把都城新修到平阳(临汾)。

太原风水好,三面环山,一水中分,形状像簸箕状,敞开向东南。西北方挡住了罡烈之风,面向东南的紫瑞之气。在全国城市的方位格局中,也是很有山水优势的宜居地。有史记录的文明以来,太原不如西安、洛阳等城做过大朝代的都城,也是因其地理位置不在中原的心脏地带,是历朝对付西戎北狄的边境重镇。千百年来,秦汉唐宋明等历代王朝的争霸和中兴,太原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群雄逐鹿英才辈出的宝地。以太原为中心的晋中盆地,自古繁华发达,一直是全国经济格局中最为兴盛之处。

人说山西好风光,锦绣太原城。大概近几十年生的太原新人类觉得好笑。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是煤面子纷飞,被污染了的灰色天空,干涸的河床,破坏的植被。生态恶劣的帽子近多年来重重的扣在太原的头上。许多人自打一懂事就埋怨父母,没有把自己生到青山绿水的地上,生到如此一个“看不到秀闻不到香”的鬼地方。

从农耕文明走向现代工业,太原从新中国建设起,的确付出了非同一般的代价。太原不仅有天赐的表里山河,而且地下宝藏丰富,地底煤炭资源令人眼馋。为了全国的经济建设,太原以惨重的环境付出,点亮了京津沪,而自己品牌出灰头黑脸的“锅炉房”。一车车的黑煤拉走了,太原并没有发了横财。留下了什么,一吨煤损失两吨水,黑色的经济,粗笨的人才。在山的躯体上钻出了许多的孔洞,地下水线破坏,蓝天白云几乎快和这座城市无缘了。一度时期,许多流落在太原的外乡人,能跑的都跑到南方找绿了。连我们城市的能耐人,自称优雅的也纷纷逃离了。

我们的城市经历了阵痛,燃烧了自己,美化了别人。这都不是错误,是太原这座城市的伟大功德。自古以来,太原风调雨顺,没有自然界形成生存危机的大灾大难。大洪水,大台风,旱涝夺命的经历罕有。这里之所以能留下这么多老房宅,祖祖辈辈生活的安逸,都得益于这块山川宝地。

太原的生态破坏还不是几十年的煤祸。唐宋以来,太原一直属于重要的军事城市,这一带经济富庶。原来植被好,水充沛。西安、洛阳京都建设,需大量的木材消费,汾河漕运方便,沿河的古树木便大量砍伐南运。明清以来,加上汾河畔晋中一带庄稼收成稳定,人口大批的繁殖,生活用烧材需要量大,树木成片的丧失殆尽。造成了许多荒山秃岭,水土流失,恶性循环。特别是上世纪人为的毁林造地。太原几乎成了印象中没脸面的城市。

很快就会过去,几十年只是历史长河的一瞬间。太原的改变,想必是这个城市的人都感觉到了。四周的荒山正在变綠,雨水比先前光顾的多起来,有时还可看到天空的星星眨眼。随着不远的明天,化石燃料的终结,新能源替代,太原的生态会再生与恢复,好山好水的锦绣城市,很快就展现在子孙面前。也不必怨艾,老天爷也会长眼,“锅炉房”积下的阴德,会以十分的回报给予子孙后代。

这块风水宝地,不会耽心地球温室后海平面上升把城市淹没,不担心”厄尔多尼、拉尼娜兄妹”作怪,把一个城市大风刮走,也不忧虑敌人从海岸陆岸袭来遭灭顶的灾难。在祖国的地图上看,太原躺在怀抱的中央,山水的拥趸中,咱不自豪谁自豪!

(二),宜居的宝地

宜居,是十分抽象的词,老百姓说起来就是生活起来十分舒服的地方。这个舒服是多面的,包括衣食住行,气候,环境,交通,以及人身安全保障等诸多条件。

国内许多城市串起来,由一些媒体机构吆喝,弄了多场最“宜居城市”的排名。太原呢,因为煤黑的牌子,压根儿不沾边。操控排名的那帮人,自然是经济发达城市的团队,人穷了城穷了,你说起话来自然腰软。发现个规律了吗?排队的季节总在年底或年尾巴。江南城市居多,那边残绿还在,视觉丰富。北方城市不多,荒漠一片,沧桑枯老。假如排队时间放在盛夏呢,那就又一个意思了。热死牛的江南,闷的象蒸锅中的水乡。这时候我们的太原,凉风习习,草绿花香,谁来也觉舒服。

记得那几段休闲名句了吧: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凉习秋有月。四季分明,自然轮回。这是对我们太原准确的描写。

伏羲神农根据天地变化季节更新开创了农耕世纪,尧帝同样描出了四时多季的历法节令,把我们生命的段落刻化的清晰条理。尧帝在过太原,太原丰富多样的气候启发过伟大的智者。

太原非常的宜居,得益于这个城市所在的地球经纬的点,也在于山川条件的风水元素。

四季清晰的变化,是地球物象的全息描写,是自然界各物种的多样体验。人是宇宙中的小生物,天人合一,充分又多色彩的自然融合是最合乎天道的。从这点说,太原人是有命的。

多绿的江南山水美好,风景如画。冰封的北国天地苍茫雄浑,震撼魂魄。各有千秋,无所谓短长。生活惯了的就好。

作为小生民来说,生活的好,不愁吃不愁喝,身体的舒适度太重要。相对政治的气候,经济的环境,人生活的自然气候,是天然的舒适地。

北京好,上海好,深圳好,好多人去了,是为了事业,为了赚钱,为了寻找自己的存在感。超大城市的疲累,自己知道。

太原挺好。近400万的城市也足够大,都市的各种味道尝得到。经过近几年的建设,城市的骨架已拉开扯大,蓝天白云初见,污染的帽子要摘掉。

太原所处的交通区位,更是窝在腹地,四通八达。古来的大山屏障,不再是羁绊。飞机高铁快速公路,去哪儿也方便,成本比边缘地带要低的多。

这座城市活的不太疲惫,松紧的程度不如疯狂的深圳苏杭,因为有自然的原因吧,燃烧的火炉夏天时间,温度有限。自然的节律控制了草木,也直接影响着心脏的兴奋。

春天了,好象从熟睡的严冬醒过来。太原的树梢暴出嫩芽,枯黄的草中有绿色一点点努出来。过了清明,不再是荒野,碧纱葱笼,人们的心情大好,希望也随之蠢蠢欲动。

夏天到了。一片鸟语花香,满目生翠。汾河之滨,江南有的风光尽现。骄阳似火,酷暑降临。但夕阳西下,伴黄昏凉风来,身体舒爽。没有猛虫的袭扰,没有闷潮的难熬。夜里有的是清凉,睡的一夜好觉。

秋的感觉和月份牌上一样,立秋看月,清风舒朗。太原的秋,多变的色彩,姹紫嫣红,硕果累累。

冬天的太原,朔风强劲的厮杀,万木枯荣,大地宁静。难挨的体验也很短暂。尤有雪花飘来,天地银装素裹,看不尽的北国风光。太原人不缺的是煤炭,冬天屋内的温暖自然不缺。

也不是王婆卖瓜,对太原自夸。谁不说俺家乡好哇,生你养你的地方。包括康养,养老,山西老年医学会长刘学军教授说,最好的养老之地,就是生养你的地方。平心而论吧,这块美丽的黄土地上的省会,气候最好,黄土最厚。这种适宜人生存的气候物候,乡亲们,不妨与地球上其它城市比画一下吧。别活在福中不知深浅。

(三),有故事的太原

建国后经过70年的建设,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山河崭新,座座现代化城市拔起。遗憾的是古老的历史硬件越来越少,千城一面,火柴盒子积木一般的水泥林子比比皆是。

太原相对说来还好,保存了不少历史遗迹,比那些靠古墓和传说承载的文化有看头,也生动的多。

太原是充满历史色彩的宝地。5千年华夏文明,这里是初始的发祥地。4、5千前的治水英雄台骀,以及稍后的大禹,空出“祁泽薮”,晋阳湖南流入黄,太原的陆地出现,创世纪的农耕文明较早的生发在晋中盆地。陶唐氏尧帝于是看准了这块宜居地,率部族从河北太行山以东西迁到太原,在太原西山脚下建了唐都城。从此地球上最震撼的国度代词“唐”就落脚在太原。尧帝后期才把都城迁到今天的临汾一带。但太原的诸候国一直称″唐国″。到了有史记载的周王朝,约3000年前,周武王姬发把他的儿子封在太原,称唐叔虞。唐叔虞生活在汾水边,古称晋水。唐叔虞管辖的这块地方山川秀丽,庄稼茂盛,水草肥美。他深深的热爱了此地,他临终前,提议将唐国改成了晋国。这就是山西省简称晋的来历了。北魏年间,为了纪念这位晋人的老祖宗唐叔虞,太原修了“晋王祠”。即今的晋祠。

大唐,龙城,许多人也许孤陋寡闻,这是太原城市响当当的品牌,是浓缩了历史文化厚度的盛名。

太原建城之前,一片汪洋,黑龙猖獗,祸害生民。治水英雄台骀持神剑,显神通,征服了这条巨龙后,按住它头朝北尾向南横躺下来,装点成太原的一道山川风景。现在阳曲县的系舟山是龙的头颅,西山的龙山,二龙山,天龙山等是庞大的龙躯。龙城吸了龙的灵气,自然地灵人杰,英才辈出。

自春秋战国始,太原就是华夏版图上最显赫的城池。太原古称晋阳,千百年看尽了繁华和落寞。秦汉魏晋,太原只是政治军事舞台的重要角色。到了鼎盛的唐王朝,这里是李家发迹的圣地,更享尽了朝华的尊荣。李家的“唐”字,也是借用了太原故唐的金字牌,让“大唐”光大于这个星球。如今子孙后代说起唐,都以为是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唐朝,留下了中华顶尖的大国“唐”字号。错了。实际呢,原本是尧帝初起任部落领袖的那个尧唐氏的“唐”。

太原历经繁华与浩劫。到了北宋年间,赵家王朝平定了割据一方的南北军阀,又把支离破碎的华夏归为一统。最后的堡垒是盘踞在太原的后汉都城晋阳。太原人彪悍硬性,也终不抵大势。皇帝赵光义攻下晋阳城后,气愤难平。他又恐惧龙城之地屡出王气,不断生育出兴风作浪袭扰天下的强龙。索性将晋阳城付之一炬。大火毁灭后还不解气,掘开汾河坝,水淹古晋阳。让名城太原永远从地球上消失。

三年之后,赵家坐稳了宋朝皇帝宝座后,又怜惜这块山川宝地。于是又在晋阳城北汾东之滨重建了太原城。但建城的规划铁定了一条规矩,城市街道不准形成“十”字方格,条条断头“丁”字街。意思是将这条游龙牢牢“钉”住,不让这条龙张牙舞爪,要断灭了太原孕育英雄好汉的风水土壤。千年以来,直至新中国解放前夕,太原的城市街道都以丁字为特色了。

太原城历史文化色彩浓郁,并不因“丁”字街作祟。历朝历代都有英雄辈出,不再多絮叨。我们今天看到的太原,还遗留着许多历史建筑物,可以诉说这个城市的辉煌过去,也是沧桑变化的见证。太原至今保存着许多千年以上的古迹。特别是具有许多文化艺术价值的佛寺道观。如崇善寺,白云寺等。特别提到的是正在开辟的晋源旅游带,囊括了晋祠,太山,天龙山,蒙山,古晋阳城遗址,复建的明太原县城等。加上正在开发的晋阳湖水上文化园。这片景区的遗存,着实可以立体的描写春秋战国以来至今2000多年的历史变迁。有与意大利庞贝城同样世界性考证价值的“古晋阳遗址”,有东魏北齐年间修建的蒙山大佛,天龙山石窟,有集园林、雕塑,碑刻,建筑等为一体的“晋祠三绝”,还有独树一帜的明县城晋派大院等胜景。综合到一处来看,必将引起地球人的关注,成为太原城世界级的风景名胜、人文历史旅游点。

随着太原都市圈的扩大,在不久的将来,百里之内的晋中祁县、平遥、太谷等囊括进来,太原更是魅力无穷。平遥是世界名城,祁县是北方地区历史名人最荟萃之地,太谷有近代文明的亮闪…。

太原的确是好地方,家珍难数。只能在此做皮毛上的点画了。

“二青会”就要举办,远方的朋友来了,你不可能长篇累牍的让客人阅览我们的太原。风景这边独好,也只能数说一二。

既然说到我们的家乡,你就把这三点粗线画的太原,告诉外来的朋友。太原,为什么说它是好地方。

文章来源: 胡说胡又说,出品人胡晓光,早年创作过多篇文学作品。其中警匪题材的《天字一号煞星》《阳光下的罪恶》等国内连载甚众。2016年9月注册“胡说胡又说”自媒体公众号,已发表散文、诗词、游记、杂文等作品近200篇。其中《闲谝太原市长耿彦波》阅读量数百万;《太原危机》《太原耿市长不哭》《山西危机与救赎》等阅读量几十万,是具有独特创作和语言风格的网络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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