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国小翼龙(推荐五部国内、国外好看的电影)
洛克王国小翼龙文章列表:
- 1、推荐五部国内、国外好看的电影
- 2、鳄鱼几只脚走路?古生物学家:跟你想的不一样
- 3、炉石传说:古尔丹扛起抗蛋大旗,全新宇宙术攻略
- 4、侏罗纪世界2:那段童年阴影又回来了
- 5、国家和人民造就了我。若无以回报,我何以为人?
推荐五部国内、国外好看的电影
第一部《四海》
《四海》是由韩寒执导,刘昊然、刘浩存、沈腾、尹正、乔杉、周奇、王彦霖领衔主演,黄晓明、张宥浩、陈小春、万梓良、吴彦姝、赵子琪特别出演,冯绍峰友情出演的动作喜剧电影 ,该片讲述了擅长摩托车特技的少年吴仁耀与他多年未见的父亲吴仁腾再度相逢,此时女孩周欢颂和她哥哥周欢歌的车队意外闯入他们的生活后发生的故事。
擅长摩托车特技的少年吴仁耀(刘昊然饰)与他多年未见的父亲吴仁腾(沈腾饰)再度相逢,此时女孩周欢颂(刘浩存饰)和她的哥哥周欢歌的车队又意外闯入他们的生活。北回归线上的小海岛与南方最繁华大城市的公路之旅,燃烧着他们的成长与青春。
第二部《侏罗纪世界3》
该片讲述了侏罗纪公园纳布拉尔岛火山爆发的四年后,恐龙在世界各地与人类共同生活、共同捕猎。这一脆弱的平衡将重塑未来,并最终决定人类能否在这颗与史上最可怕生物共享的星球上继续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的故事。
在纳布拉尔岛火山爆发、洛克伍德庄园事件发生的四年后,恐龙在世界各地与人类共同生活。而一场迫在眉睫的生态浩劫,让末日模式再次开启,有庞大身躯、矫健四肢的恐龙,逐渐脱离人类控制,活动范围从渺无人烟的偏僻孤岛扩大到人们熟悉的城市中心,甚至还出现了违法的恐龙黑市 。
在马耳他城市街头“横行霸道”的野蛮盗龙、长相温顺憨厚的副栉龙、“霸占制空权”的风神翼龙、在白令海峡与人类夺食的“深海巨兽”沧龙、有一身鲜艳羽毛的火盗龙,还有令人恐惧的食肉恐龙霸王龙、食肉牛龙、迅猛龙、重爪龙、异特龙、南方巨兽龙,以及各种大型食草恐龙三角龙、镰刀龙、迷惑龙、无畏巨龙、剑龙、甲龙等等,统统融入了现代世界 。
第三部《追凶者也》
《追凶者也》是和和影业有限公司与蓝色星空影业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黑色幽默悬疑片,由曹保平执导,刘烨、张译领衔主演,段博文、王子文、谭卓、王砚辉、颜北等主演。该片于2016年9月14日在中国内地上映。影片讲述了在偏远的西部村寨悄然发生的一桩残忍凶案,被警方推为首要疑凶的憨包汽修工宋老二与落魄古惑仔王友全、夜总会领班董小凤一起上演了一部嬉笑怒骂的黑色逃杀故事。
中国西南边陲某小镇发生一起凶案,一名摩的司机被残忍杀害,身上的钱、手机还有摩托车都被抢走,性情憨厚耿直的汽车修理店老板宋老二(刘烨饰)因为和死者猫哥有过恩怨而变成了警方和村民的怀疑对象。在警方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宋老二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始追查凶手,为自己洗刷冤屈。
他顺着死者失窃的摩托车轮胎印记找到了落魄古惑仔王友全(段博文饰),此时王友全与纯情女友杨淑华(王子文饰)突然分手正准备南下,他认定王友全就是凶手并且想要将王友全扭送法办,然而当王友全讲述了自己当他如何偷走摩托车的过程之后,宋老二才开始发现,凶手另有其人,凶案背后也藏着巨大的阴谋,出狱不久的夜总会领班董小凤(张译饰)正为带舞女萍姐(谭卓饰)远走高飞做着最后的准备。因为这起谋杀案,宋老二、王友全和董小凤三个人的生活都彻底改变了,三人的命运彼此牵连,在荒蛮西部上演了一场追凶大戏。
第四部《傲慢与偏见与僵尸》
该片根据塞斯·葛拉汉梅-史密斯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伊丽莎白·班内特所在的小镇降临了一场瘟疫,很多人都变成了僵尸的故事。
十九世纪的英国爆发了一场神秘瘟疫,不死僵尸到处游荡,为害乡野,僵尸病毒旋即在英国肆虐,为了生存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们也不得不学习日本或中国武功保护自己。不久前爆发过僵尸骚乱的尼日斐庄园迎来新的主人查尔斯·宾利(道格拉斯·布斯饰),住在隔壁的班纳特夫人第一时间带着五位身怀绝技且貌美如花的女儿去参加对方的晚宴,渴望建立一段美好的姻缘。
晚宴之上,简·班纳特(贝拉·希思科特饰)与宾利互有好感,伊丽莎白·班内特(莉莉·詹姆斯饰)则和宾利的好友上校达西(萨姆·赖利饰)因为各种缘由而相互厌恶。一场瘟疫,很多人都受到感染变成了僵尸,争强好胜的伊丽莎白·班纳特武艺精湛,剑术高超,决心拯救家园,扫除僵尸威胁,在艰难的战斗中,她和达西抛开个人与社会成见,联手抗敌,最终成为彼此真爱 。
第五部《八恶人》
八恶人》是由韦恩斯坦国际影业公司出品的西部动作片,由昆汀·塔伦蒂诺自编自导,库尔特·拉塞尔、塞缪尔·杰克逊、詹妮弗·杰森·李、蒂姆·罗斯、布鲁斯·邓恩等联合主演。该片讲述了美国南北战争数年后,八名身份各异的人阴差阳错地来到怀俄明州的一座山口的马车驿站,却被暴风雪困在了山坡上,恶人相遇展开一场混杂着暴力与生死之战的故事。
在美国内战结束后,一辆驿站马车疾驰在怀俄明州的冻土之上,车上坐着赏金猎人约翰·鲁斯(库尔特·拉塞尔饰)和他抓获的逃犯黛西·多摩格(詹妮弗·杰森·李饰),他们将前往红石镇,鲁斯将在那里处决黛西·多摩格。半路遇到想要搭顺风车的赏金猎人、以畏战罪名被骑士军赶出的昔日少校马奎斯·沃伦(萨缪尔·杰克逊饰)和所谓叛军的儿子红岩镇新上任的地方官克里斯·马尼克斯(沃特·戈金斯饰),经过身份验证排除嫌疑和威胁后,四人加上车夫一路同行。
由于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四人来到山口的一个小驿站休息,而驿站早就已经被几位不速之客占据,这四人分别是临时看管驿站的鲍勃(德米安·比齐尔饰)、红石镇的处刑人奥斯瓦尔多·莫布雷(蒂姆·罗斯饰)、淡定自若的神秘牛仔乔-盖奇(迈克尔·马德森饰)和寻找儿子垂垂老矣的南军将军斯坦福-斯密瑟(布鲁斯·邓恩饰),一杯有毒的咖啡将导致八人产生纷争,事态将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而这种局面最终可能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
以上推荐的五部电影,大家有空可以看看!
鳄鱼几只脚走路?古生物学家:跟你想的不一样
「鳄鱼用四只脚走路」的形容,在美国科罗拉多大学丹佛分校古生物学家洛克立和韩国晋州教育大学古生物学家金景秀眼中,似乎不是那么肯定。
2019年,这两位古生物学家在韩国晋州市的晋州组地层发现一批脚印,显示史前时代的鳄鱼很可能是用两只脚走路,而非现在所熟悉的四只脚。
洛克立教授表示,人们很习惯把鳄鱼想象成一种不常移动、整天懒洋洋地躺在河岸上的动物。“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想到:『不知道如果鳄鱼用两只脚走路、像暴龙或是鸵鸟一样奔跑会是什么样子?』”
这批将近100个长约18-24公分的脚印,形成于距今1.1亿-1.2亿年前一处充满泥泞的湖畔,独特的环境才让这种史前鳄鱼的脚印有机会留下来、成为化石。
古生物学家洛克立表示,这些脚印的保存状况非常完整,大部分都还能看到趾头的外型、皮肤留下的纹路,就像在看你自己的手一样。“它们走路的时候会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它们大概能通过清醒测试当中的走直线关卡。”
一些人对于这些暗示着两脚走路的脚印源自史前鳄鱼的说法感到怀疑,他们质疑会不会是翼龙的脚印呢?
对此质疑,古生物学家金景秀带领团队做了详细的研究,确认这些脚印有极大的可能不是翼龙的脚印,而是某种两脚走路的史前鳄鱼。
金教授表示:“我们所发现的这串脚印间隔非常狭窄,更像一只鳄鱼靠着绷紧的绳子小心地维持平衡。”“如果和附近没有尾巴在地上拖行的痕迹这点结合起来,很明显这是一种双脚移动的生物。”
古生物学家金景秀指出,恐龙和它们的鸟类后代主要靠脚尖给力走路,然而鳄鱼走路的方式比较像人,都是靠脚掌给力走路,因此会留下清晰的脚跟痕迹。
两脚走路的史前鳄鱼倒不是这支团队提出的全新想法,先前就有另外几份研究提出类似的想法,其中一篇指出早在三叠纪时期,就有隶属鳄形超目、靠两脚走路的「卡罗来纳屠夫鳄」在北美大陆上走跳过。
然而三叠纪和这次发现脚印生成的白垩纪中间横跨约1亿多年,基于不完整的化石记录,古生物学家无法确定这段期间内,拥有“双足行走”能力的种类是否持续稳定存在,或是特征演化是否只发生在单一演化分枝上等等。
因此,团队暂时将本次发现的史前鳄鱼视为全新物种,命名为Batrachopus grandis。
来自曼彻斯特大学对化石足迹颇有研究的曼宁教授并非考古团队成员,但他非常期待进一步检视研究团队的成果,因为他并不同意团队目前的解读。
在曼宁教授眼中,这些脚印的整体几何形态不太像鳄鱼能产生的脚印。他说道:“随便找一只鳄鱼跑步时的视频,并观察它们脚部的旋转方向:此时鳄鱼脚部的旋转方向是向外,而不是向内(类似外八和内八之间的差异)。单从这个面向来看,这些脚印看起来更像某种恐龙留下的脚印。”
“然而,究竟这是不是一种鳄鱼的脚印,不幸的,我们没有这种生物的骨骼化石可以告诉我们。”
炉石传说:古尔丹扛起抗蛋大旗,全新宇宙术攻略
前言
大家好,新版本已经过去几天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体验到被蛋总支配的恐惧呢?在人人都在玩蛋总的时候,我们更需要另辟蹊径。下面为大家推出清流卡组——任务宇宙术!
话不多说,先看卡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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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由
在这个标准赛马场,应该有一套清流卡组来使天梯局面产生变化。
这是一套偏向控制性的卡组,埃伯洛克的加入,使得这个卡组多了更高的上限,她的衍生卡,相当于半张dk的效果,使我们后期有了更强的能力,没了像奇利亚斯,这样的天梯万金油卡,对宇宙卡组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一定程度削弱了宇宙卡组在天梯的生存能力。
目前天梯打了四十多场大概五十几胜率,卡组来来回回改了好多次最终确定了这个形态。
在最后确定形态后拿了个小五连胜。
其实九职业都还很平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出现BUG,总是会遇到伊利丹这个BOSS。
●起手留牌
在对阵快攻和慢速卡组,整体思路是不一样的,在对阵类似伊利丹这种快攻卡组时,起手留姐夫>黑暗天际>地狱烈焰>虚空吐息,这样才能控制住场面,从而有下一步的操作。
而在对阵慢速卡组时,地狱烈焰和黑暗天际这种卡就不是很需要在前期拿了,可以留情势反转,探险者这种加快任务进度的牌,再完成任务后给予对方斩杀。
对阵思路分析
⑴对阵伊利丹
我们起手选择拿黑暗天际、地狱烈炎、虚空吐息这样的解场卡,因为伊利丹的卡前期的卡血量都比较低,通过一波解场后他的手牌资源都会有所欠缺,而中期我们有了锐鳞骑士、暮光幼龙、白骨怨灵、库拉格这样的优质中期卡牌可以限制他的输出能力,灵翼龙这样的单卡也是我们转守为攻的关键。
通过克里丹和灵翼龙这样的单卡可以达到快速清场和占场的功能,看似不起眼的白卡狂傲的兽人,也给我们提升了其对抗快攻的能力,它的效果有点类似于之前的焦油,但是有一说一交友比他强。(天梯第一卡詹姆斯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⑵对阵牧师
一定要合理利用资源,牧师在标准只有宇宙脏牧和复活牧两种形态,而这两种卡组资源都是十分充足的,一定要控制好资源的互换,在中期给足对面压力,一点点的磨掉对面的血量。
牧师的回血手段主要依靠灵魂之匣,早一点逼出死亡之灾祸,在对手没有交灾祸之前,不要急于把所有随从都站场,还要防止对面的暗影狂乱偷走埃伯洛克。
⑶对阵战士
不要太急于过牌和铺场,战士的单解和群解都比较多,只要每回合都有大哥给足压力,在对手手牌和资源都不足的情况再给予斩杀即可。
⑷对阵萨满、盗贼、法师
异变萨和盗贼的潜行贼在天梯基本很难见到,但是这套卡组可以在前期就可以通过aoe来将其节奏打乱,从而使对手没有招架之力。法师的纯法术法强度不高并没有设计师想象的新思路,宇宙法的铺场能力很强但是术士中期压力比比法师大的多,我们要利用好手中的红龙和埃伯洛克给予对方压力,早一点逼出对面手里的姐夫和雷洛,法师对于大屁股随从很难处理。
⑸对阵德鲁伊
巨化德和任务德中期很强,但是大后期会出现断片的情况。合理作用扭曲虚空和姐夫找群灭控制住两拨场面对手就没有后续更强劲的进攻手段,龙猎野兽猎和宇宙猎都是极限走脸的,都是前期卡组,只要控制好场面,就不会被强行抢脸被抢死,这套牌还是有一定回复手段的。
单卡讲解
首先讲暗影议会这张卡,看效果非常厉害,实则没有骑士的风驰电掣一半强,因为不稳定性太多,但是可以作为最后术士的挣扎手段,如果没有这一张卡可以替换成黑眼和拾荒小鬼,黑眼这张卡相当于一个软嘲讽,对方不解就有点难受。
再看击碎者克里丹这张卡,可以说是触发血赚,不触发也不亏的卡,33身材单解一个随从也是不亏的,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带玛瑟里顿,配合地狱烈焰可以形成没有负面效果的大表哥。
埃伯洛克这张卡可以算是卡组小核心了,通过他在后期带来的三个优质恶魔可以在场面上给对方造成很大压力,如果接不掉就可以通过其进行斩杀!
玛维算是版本必合卡了,相当于上个版本奇利亚斯,进可过墙防回血,退可解怪防被杀,费用低作用大,哪怕是伊利丹,二十九张是本职业,还会给玛维这个死敌留一个位置在牌局里。
黑暗之门这张卡,是打后期卡组用的,通过他减费的卡于其他卡产生化学反应,比如邪噬和贝图恩格,产生的突袭随从,相当于半个扭曲虚空,如果是亡语随从还可以生崽。
废料场巨像的卡位本来是留给月亮巨人的,但是我觉得加一个嘲讽安全一些(在蛋总面前形同虚设)如果觉得月亮巨人好一点也可以换月亮巨人。
贝图格,蛛后和恐惧魔王这三张卡是不可替的(术士的优质恶魔都在狂野)是用来配合埃伯洛克的,打控制卡组可以先手留感知恶魔,用来过牌做任务和定向检索,终极随从也是恶魔,所以同样可以直接拿到。
再说下这套牌的aoe控场牌,黑暗天际,地狱烈焰都是就给像伊利丹这种低血量铺场怪的,一解一个准,灵翼龙也自带一个地狱烈焰,扭曲虚空只有一个,得考虑好释放的时机。
结语
可能文章还有和大家思路不同的地方,大家可以评论指出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嘛!谢谢观看,我们下期再见!
侏罗纪世界2:那段童年阴影又回来了
6月15日在国内上映的《侏罗纪世界2》,比北美的上映的档期整整提前一周,盟主看完后总结一个字,这部续集比上一部场面更宏大、恐龙更多样、特效更逼真,但同时画风也更加惊悚和黑暗。
《侏罗纪世界2》的故事承接第一部,时间发生在恐龙公园被毁遭荒废后的第三年,此时这座“恐龙岛”的休眠火山突然活跃起来,欧文(克里斯·帕拉特 饰)与克莱尔(布莱丝·达拉斯·霍华德 饰)再次相聚,奔赴恐龙岛保护恐龙们免于灭绝,后来他们意识到,这次救援任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危及全世界的惊天大阴谋。
温馨提示:不建议家长带小朋友观看。
关于电影的剧情就不再赘述,我们主要讨论《侏罗纪世界2》的看点在哪里。
看第一部《侏罗纪世界》时总感觉电影里少了点什么,没有当年《侏罗纪公园》那种引人入胜的感觉,而在续集《侏罗纪世界2》里终于找到了,就是童年阴影的感觉!
试想一下,这些远在6500万年前就已经灭绝的庞然大物重现在我们面前,像寻常动物一样从你面前路过,上一秒跟你家喵主子一样对你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向你扑过来,这种强烈的不确定性,足以让你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2018年恰逢影片《侏罗纪公园》诞生25周年,作为环球影业旗下「侏罗纪」系列的第五部影片,在《侏罗纪世界2》里有很多致敬《侏罗纪公园》的剧情和镜头。
1 、恐龙岛
影片《侏罗纪世界2》里恐龙们所在的岛屿,正是《侏罗纪公园》里的同一座岛屿——纳布拉尔岛(Isla Nublar),这是一座偏远的岛屿,位于哥斯达黎以西的海岸。
2 、公园大门
侏罗纪世界系列里主题公园的大门是仿造《侏罗纪公园》的,不同的是门牌换成「Jurassic World」,看到这一幕时,想必大家脑海里一定响起了电影里的经典音乐。
3 、黄色雨衣
同样是大暴雨的夜晚,在《侏罗纪世界2》里一个穿黄色雨衣工作人员,这一幕明显是在致敬《侏罗纪公园》的胖子。(后面有一条霸王龙在追他)
4 、桌球餐馆
当克莱尔 准备和欧文 商量拯救行动时,他们来到一家有桌球的餐馆,这一幕时在致敬《侏罗纪公园3》,片中伪装成富豪的科比 夫妇也是邀请艾伦·葛兰 博士到一家桌球餐馆就餐。
5 、第一次见到恐龙
在《侏罗纪世界2》里,当女主角克莱尔再次登上恐龙岛时,她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恐龙吗?”这时,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头腕龙。
这一幕是在致敬《侏罗纪公园》里主角们第一次见到双脚站立的腕龙的这一镜头。
6 、与龙狂奔
《侏罗纪世界2》里有很多大场面,主角们开着吉普车在恐龙群中穿梭的这一幕是在致敬《侏罗纪公园》主角们在恐龙群面前狂奔的一幕。
7 、老版霸王龙
当欧文 被一头食肉恐龙追杀时,多亏一头霸王龙出“口”相助,细心一看这头霸王龙身上伤痕累累,原来这就是当年《侏罗纪公园》里的那头霸王龙。(啊,那对小短手!)
8 、被吃掉的羊
在上一部里有一幕,一群游客在场馆内围观霸王龙的进食,地上拴着的诱饵是一只可怜的山羊,在《侏罗纪世界2》里也有类似的一幕。
其实早在25年前,《侏罗纪公园》就有给霸王龙喂羊的传统。(时隔25年,霸王龙还是喜欢吃羊咩咩啊~)
9 、吴博士
在两部《侏罗纪世界》都出现过的科学家亨利·吴 其实是恐龙主题公园的老员工了,早在1993年《侏罗纪公园》第一部中他就登场了,当时他还只是一名普通员工。(图片右边的男生就是他)
时隔25年,他现在已经是整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可能很多人会认为他是反派,但在《侏罗纪世界2》里当见财起意的大反派伊莱·米尔斯 准备把半成品暴虐迅猛龙拍卖出去时,他还出手阻止了,个人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热爱恐龙的科学家。
10 、哈蒙德博士
在两部《侏罗纪世界》里,都出现了一个老爷子的铜像和画像,这个老爷子正是电影《侏罗纪公园》里公园的创始人约翰·哈蒙德 。
饰演约翰·哈蒙德 博士是英国老牌演员理查德·阿滕伯勒,据悉他本来也有打算出演《侏罗纪世界》系列,可惜的是他在2014年不幸离世,影迷们无法看到哈蒙德 博士再现侏罗纪公园了。
11 、琥珀手杖
哈蒙德 博士手上拿的是一把镶有蚊子琥珀的手杖,在《侏罗纪世界2》里,这把手杖出现在主题公园合伙人本杰明·洛克伍德 爵士的手上。
他细述着老友的遗愿“让恐龙平静的生活,这些生物不需要被打扰。”而当他遇害时,琥珀也随之碎裂,令人痛惜。
12 、三角龙
还记得在1993年第一部《侏罗纪公园》里,艾伦·葛兰 博士等人救助了一只受伤的三角龙。在《侏罗纪世界2》里,洛克伍德 爵士的古堡里收藏着各个品种的恐龙化石,而摆在大厅正中央的就是三角龙的头骨化石。
还有一个惊险的一幕是火山熔岩向欧文 蔓延而来,多亏路过的三角龙舔醒他,这都是在向致敬第一部《侏罗纪公园》。
13 、被掀翻的车
在《侏罗纪公园》里,有一辆观光车被恐龙掀翻了。
眼尖的朋友们可能会发现,在《侏罗纪世界2》里,当欧文 与他亲手养大的迅猛龙布鲁 重逢时,旁边也有一辆破旧的汽车残骸,根据车门上依稀可见的喷漆,可以大胆推测,这就是25年前的那一辆被掀翻的车!
14 、双脊龙
还记得《侏罗纪公园》里那头把胖子吃掉的双脊龙吗?
当年就是被它吓得不轻,这次在《侏罗纪世界2》里,双脊龙是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出场,不知道下一集里它会不会再次登场。
15 、救治恐龙
影片《侏罗纪世界2》里迅猛龙布鲁 因失血过度需要救助,这个场景是在致敬《侏罗纪公园2》,该片中有朱丽安·摩尔饰演萨拉·哈丁 等人救治小霸王龙的剧情,这两只恐龙同样都被皮带固定着。
而这一次被救助的恐龙是欧文 亲手养大的布鲁,欧文 养育布鲁 的画面饱含深情,为整部电影增添了一丝温情。
16 、捉迷藏
欧文 等人躲在柜子后面逃避暴虐迅猛龙,这是在致敬《侏罗纪公园》里“厨房捉迷藏”的经典镜头,回想起当初看到这段时都是屏住呼吸的。
17 、墙上的影子
当反派大BOSS暴虐迅猛龙追杀小女孩梅茜 的时候,墙上出现里恐龙的影子,在《侏罗纪公园》里也有相似的一幕。
18 、敲地面的指甲
《侏罗纪世界2》里的大BOSS暴虐迅猛龙有用脚趾甲敲地板的习惯,这小动作跟《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一个样,看来习惯也会通过基因遗传。
它追杀小女孩到房间里时,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和獠牙,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看着这一切慢慢向自己靠近,这一幕估计会成为新一代小朋友们的童年阴影吧。
伴随着剧情的发展,小女孩梅茜 的身世渐渐浮出水面,原来她是一个克隆人!当恐龙们即将被实验室的毒气杀害时,她按下开关放走恐龙群并表示“我不得不这么做。”信息量有点大,看来下一部她会成为新的故事核心。
19 、摇滚科学家回归
你还记得在《侏罗纪公园》里的有一位摇滚科学家吗?没错,由杰夫·高布伦 饰演科学家伊恩·马尔科姆 在《侏罗纪世界2》里回归了。
当年他的那句经典台词“生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言犹在耳,马尔科姆 的出现是想让我们更加深入思考,掌握了基因技术的人类,究竟是否该违反大自然的规律?
在《侏罗纪世界》里欧文 曾说过,人类只想着靠复活这些远古猛兽谋取暴利,但却很少有人想过,这些恐龙也是鲜活的生命,它们也像人类一样需要寻求食物和繁衍生息。
20 、撞墙的肿头龙
在《侏罗纪公园2》中的捕对象也有肿头龙,被它们用天生的「铁头功」撞飞的人不在少数。同时上部《侏罗纪世界》中曾提过“肿头龙互撞导致定位芯片损坏,从围栏里逃脱,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了!”
而在这部续集里,呆萌的肿头龙帮助欧文 和克莱尔 成功越狱,可以说是撞墙界里的最佳助攻了。
21 、彩蛋
在《侏罗纪公园3》中,死里逃生的一家三口最后望着翼龙逐渐飞远。
“翼龙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也许找新的地方筑巢,外面对它们来说是全新的世界。但是别想到俄克拉荷马州来筑巢。”
《侏罗纪世界2》的彩蛋里的翼龙飞向了拉斯维加斯,它们从恐龙岛逃窜到人类城市,这才开始呼应电影的片名,也就是:欢迎来到侏罗纪的世界。目测下一部这群史前生物将与人类世界产生更多冲突和威胁。
22 、数字7337
在影片中,反派伊莱·米尔斯 进出实验室的密码是7337,一共出现了三次,这个数字跟导演和编剧的故事有关。
《侏罗纪世界2》的导演胡安·安东尼奥·巴亚纳曾在2007年执导电影《孤堡惊情》结识编剧塞尔希奥·G·桑切斯,也是多得他的提携,让当时并不出名的导演胡安在电影界声名鹊起。
而当年塞尔希奥正在拍摄一部短片名字就叫做《7337》,据说这部片能把观众吓得全程不敢动。
有网友脑洞大开,输入密码7337后还需要按下“#”键,连起来就是「7337#」,而这段字符可以看成英文字母「TEETH」,也就是英文单词「牙齿」的意思。
23 、导演
前面提到,本片的导演是胡安·安东尼奥·巴亚纳,来自西班牙的他曾执导《孤堡惊情》、《当怪物来敲门》、《低俗怪谈》等惊悚影视剧,论吓人,他是专业的。
相比前作,《侏罗纪世界2》的故事场面更宏大,场景也不再局限在恐龙岛里,值得一提的还有栩栩如生的恐龙特效。这就不得不提到本片的拍摄制作。
本片里的恐龙采有的是「机械模型加CG特效」,所以恐龙看起来更加生动。饰演男主角欧文 的克里斯·帕拉特 在采访透露:《侏罗纪世界2》中恐龙绝对是特效制作团队做的机械恐龙模型,据说仅仅那只机械霸王龙就造价25万美金,绝对和真的一模一样,需要十几个人来操作。
采访中,帕帕也提到,影片中的迅猛龙“布鲁”也是机械模型,皮肤质感和真的一样。“我直接感受到“她”的存在。”
24、制片人
在《侏罗纪世界2》的制片人里,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那就是老爷子斯皮尔伯格。在侏罗纪公园三部曲中,除了《侏罗纪公园3》,另外两部都是他执导的作品。
斯皮尔伯格称赞《侏罗纪世界2》,在编剧及制片人科林·特莱沃若的共同把控下,这部影片既继承前作的精神。他表示:“看到现代世界与史前世界在6500万年后产生碰撞,这就是侏罗纪电影的精髓。”他在本片中看到“第一部侏罗纪的影子,把他带回了最初的起点。”
导演胡安·安东尼奥·巴亚纳在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斯皮尔伯格的认可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在前作《侏罗纪世界》里也有致敬斯皮尔伯格的经典作品《大白鲨》的场景,比如沧龙跃出水面吃掉饵料鲨鱼的那一幕,在本片里同样也有沧龙的出场,看着都提心吊胆。
最后,续集《侏罗纪世界3》已经霸气定档2021年6月11日,下一部电影应该会更加震撼,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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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德玛西亚的勇士,盖伦毫无保留地守卫着国家的疆土以及理想。他身披抵御魔法的重甲,手持阔剑,为了国家的安危,哪怕是命悬一线的残酷战斗,盖伦也会身先士卒,挺身而出。
盖伦和他的妹妹拉克丝都出身自德玛西亚古老而高贵的冕卫家族。冕卫家族的荣耀则来自世代沿袭的护主职责。盖伦的父亲皮特一生尽忠守护着国王嘉文三世,所以为了传承这份荣耀,盖伦从小就受训保护国王的子嗣,嘉文四世,以备有朝一日新国王加冕。既然有此重任,家族长辈们便向盖伦灌输了不可动摇的“德玛西亚”之自豪,以及这四个字所承载的一切。
德玛西亚的建国元老是一群在符文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受难者。他们亲历过滥用魔法之后生灵涂炭的惨痛景象,一心想要寻求和平的生活。许多人都不愿再提起那个黑暗的年代,但盖伦的叔叔却经常把魔法挂在嘴边。他是德玛西亚的一名精英斥候。为了让德玛西亚免遭魔法的侵害,他时刻都保持最高警惕。有时候盖伦的叔叔还会前往城墙以外探查,搜索清除潜藏的魔法威胁。他告诉盖伦,外面的世界有着数不尽的奇观,但也藏着数不尽的危险。有朝一日,城墙将遭到敌人的攻击,可能是法师,可能是虚空生物,也可能是某些无法想象的东西,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和平从来都不会长久。但哪怕只是稍许延长,也依旧值得人们竭力守护。
七个月后,盖伦的叔叔在一场意外中不幸丧生。人们说他是在战场上牺牲的,但盖伦很快就从家族众人的耳语间了解到,他的叔叔是被一名法师的放血咒杀害的。盖伦对于魔法的恐惧进一步加深了,愤慨难当的他立誓永远不让魔法越过德玛西亚的城墙半步。只有追随着德玛西亚的理想,彰显出德玛西亚的力量,才能让王国免遭魔法的腐蚀。
在叔叔去世之后,似乎整个德玛西亚都围在了盖伦身边。街上的陌生人,包括身无长物的平民,看到他时都会致以哀悼,献上礼物,安慰他节哀顺变。虽然盖伦心中悲痛,但他也终于见证了团结一心的德玛西亚王国。人们互相照顾,慰藉伤痛,不分彼此。他看到了一个理想中完美的德玛西亚,没有人是真正孤独的个体。
虽然如此,魔法的威胁却始终萦绕在盖伦的心头,经常让他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他心底总有一个念头在折磨着他,他怀疑自己的妹妹拉克丝,其实身怀着魔法的力量,但他一直不敢深究这个念头。身为冕卫家族的子女,却掌握了杀害他们亲人的禁忌力量,他没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十二岁时,他离开了家,加入了无畏先锋军团。他夜以继日地进行军事训练和战略学习,拒人千里之外,放弃了友情和爱情。盖伦分秒必争地锻炼着自己的剑术,即使是训练课程结束也不休息。他的长官经常要在入夜后没收他的练习用剑,这样他才不会溜出营房跟自己的影子搏斗。
在先锋军团训练期间,盖伦遇到了嘉文四世,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国王,也就是盖伦所要保护的人。嘉文的出现刺激了盖伦。他加倍努力地训练,因为他在年轻的皇子身上看到了不凡的才能。两人成为了亲密的伙伴,总是迫不及待地对攻练习。训练结业那天,盖伦送给了嘉文一枚胸针,上面雕了一只德玛西亚鹰的徽记,意味着盖伦会永远守护着他这位结拜兄弟。
在诺克萨斯入侵德玛西亚期间,盖伦的勇武强悍闻名遐迩,也被人们誉为德玛西亚最伟大的战士之一。为了保护战友,杀退敌军,即使是面对断肢丧命之险,盖伦都未曾有过片刻退缩。在寻找弗雷尔卓德永不干涸的圣杯时,他曾用自己的胸膛为手下挡住了一根弩箭。他也曾不着片甲地穿越静谧之森,伏击腐臭之主的污秽奴仆。
纵使盖伦勇武绝伦,也还是在一次诺克萨斯的进攻中遭遇了他一生中最惨痛的失败,没能保护他的皇子。当时嘉文四世不顾参谋的意见,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去追赶撤退的诺克萨斯战团。年轻的嘉文急切地想要为几百名惨遭屠戮的村民复仇,却没能意识到自己的草率。诺克萨斯佯装撤兵,实为陷阱,皇子和自己的手下全都被生擒了。
盖伦对自己的失误怒不可遏,他没能在嘉文最需要他的时候赶到身边。他一直都知道嘉文容易在激烈交战中鲁莽行事,所以更是懊恼自己没能提前预料到皇子的冲动。于是,盖伦带着一小队骑士,出发寻找被俘虏的皇子。
盖伦和他的手下发现了诺克萨斯的营地,但只找到了嘉文的铠甲,七零八落地堆在浸满鲜血的行刑台旁边。德玛西亚鹰的胸针在泥泞的血池里格外醒目灼眼。虽然盖伦固执地在荒野中地毯式地搜查皇子的下落,但他心里知道,嘉文已经死了。
盖伦悲痛欲绝地度过了好些时日。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皇子,家人和同僚极力劝解但却无济于事。他想起了叔叔去世的时候,整个王国都聚到了他身边。他希望自己也能为牺牲士兵的亲属们做些什么。他搬到了兵营和同袍战友们一起里居住,还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赠给了烈士家属。
嘉文三世听说了这件事,非常欣赏盖伦的谦逊和他身上所体现的德玛西亚意志。虽然国王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悲痛,但同时也对盖伦的勇气赏识有加,这位勇士将全体德玛西亚人民都视为自己的家族血亲。国王为盖伦授予了荣誉,同时提醒全国人民,德玛西亚人永不孤单——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家庭中。
盖伦的妹妹拉克丝追随着他的脚步,同样在德玛西亚的都城为皇室效命。虽然如此,兄妹二人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着距离。盖伦加入无畏先锋之前曾经怀疑过拉克丝的那些事情,现在他一个字都不想听。虽然他始终都爱自己的妹妹,但心里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着不要接近她。他总是极力回避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怀疑被证实,那么职责所在,他该何去何从。
眼下,盖伦时刻准备着以自己的生命守护德玛西亚。偶尔,在德玛西亚境内会出现流浪的法师,或是诺克萨斯的探子,每到这时盖伦都是头一个举剑出战的人。他在德玛西亚的高墙上迎风而立,不畏奸邪,保家卫国。盖伦不仅是德玛西亚最令敌人丧胆的无畏勇士,更象征着这个王国核心价值——力量,勇气与团结。
士兵与巫婆
老妇人拉了拉手中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德玛西亚士兵的脖子上缠紧了。士兵想说话,却被老妇人下的禁咒封了口。只要士兵再敢挣扎一下,她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那顶尖护鼻的士兵头盔还能当夜壶使。不过还不需要,她现在只要拉紧绳索,等着士兵的记忆化作触须探出头来,一寸一寸地钻进她自己的脑海。
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斩下士兵的脑袋,但那不合规矩。尽管这位皮肤灰白的女先知身上有很多令人不齿的东西,但没有人敢说她办事不按规矩。而且还是一整套规矩。没了规矩,这个世界成什么啦?不就成了一滩烂泥?多简单的道理。
只要士兵还没坏了规矩,她就会坐在这里,吸干他的一切——他的欢乐、思绪、自我……一点不剩,统统抽干。然后,一刀下去,夜壶有了。
岩洞的入口附近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毫无疑问,老妇人布下的哨兵少了一只。
然后又是一声。
再一声。
今晚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听见骑士的重靴踏在了潮湿的岩石地面上,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光从脚步就能听得出,来人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脚步声一停,一个男人出现在石室的另一头。他肩膀宽阔,俊朗非凡。 洞穴中昏暗的火把光亮映出了他坚毅的脸庞。骑士盯着妇人,一缕缕血迹从他厚重的胸甲上滴落。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闻见骑士的盔甲透出一股酸味。这种气味压过了她血管里流动着的魔力,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今晚确实太有意思了。
骑士握着阔剑,登上了台阶,走向妇人临时凿出的岩石王座。
她微笑着,等待骑士挥起剑刃,带起呼啸的风声砍向她的脑袋。那样的话,这位骑士会收到一份大大的惊喜。
然而,他却收剑入鞘,坐在了地上。
骑士一言不发,耐心地直视着妇人的眼睛,一刻也没有偏向被捆住的士兵。
这是他的计谋吗?他是在等她失去耐心,先开口么?
很有可能。
不过仍然挺无聊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妇人问。
“你的食物,是迷路人和被放逐者的记忆。孩子们说,你和你居住的岩洞一样年纪。你是岩石夫人。”骑士笃定地回答。
“哈!这可不是他们给我起的名字,你清楚的很。老坷婆。他们叫的是这个。你不敢说,是怕我会劈了你么?想巴结我?”。
“不,我只是觉得那个名字很粗鲁。作为客人,辱骂主人是很失礼的。”
老妇人咯咯地笑了,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那你呢?你叫什么?”她问骑士。
“德玛西亚的盖伦·冕卫。”
“规矩是这样的,德玛西亚的盖伦·冕卫。你是来找失散的士兵的,对吗?“妇人说。
他点点头。
“那你打算杀了我吗?“妇人问。
“我不能骗人,我觉得你我可能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所以,没错。”
妇人又笑了。
“很想让我见血对不对?有了那身盔甲,你说不定能行。”妇人说着,又把绳索在她苍老的手掌上绕紧了一点。“但是,如果在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之前你就朝我出剑的话,我的手肯定比你快。那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脖子断掉的声音。”
她扬起绳索以示强调。
骑士毫不畏缩地盯着她。
“所以,规矩来了。如果你能给我一份记忆,让我觉得比这个家伙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好。”她轻轻拍了拍士兵的头盔。“我就会把他还给你。如果有一方想要反悔,另一方就有权利用任何手段索取回报,对方也不能抵抗。你同意吗?”
“我同意。”盖伦说。
“那就让我听听你的价码吧。这家伙的命关你什么事呢?失礼了,我本想叫他的名字的,但我已经忘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最近才加入我的军队的。”盖伦回答。
她看着骑士,皱起眉头。显然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自己揽上了什么事。
“我给你的记忆,”他说,“是我的童年。妹妹和我骑在叔叔的背上,他正在学着诺克萨斯的猎犬大叫。我们笑个不停。很美好的记忆——还没有被你们这样的人玷污过。”
老妇人挠着眼睛上的白膜。
“你是看不起我么。”她说:“你以为,我只要一些欢乐的记忆就能满足了,是吧。”她的手指箍紧了士兵的脑袋,让他的点滴记忆缓缓流进自己的脑海,露出甘之如饴的表情。“我什么……都要。痛苦、困惑,还有愤怒。可以让我永远年轻。”她大笑着,一支干枯的手指抚过自己起皱的脸颊。
“那么,我把悲伤给你。我的叔叔死了。”
“差远了。我有点烦了。”老妇人说完,抽紧了绳子。
盖伦长身站起,拔出了剑。老妇人心头一凛,立时就想杀了这个急躁的年轻骑士。但出乎意料的是,盖伦没有进攻,反而在她面前单膝下跪,垂着头,将剑轻放在了妇人的膝上,剑尖指着她的腹部。
“我的心,你来看吧。”他说:“你看中了什么,拿去就是。我虽然年轻,但见闻也算丰富。前半生享尽了荣华,说不定你会觉得有趣。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记忆不止一份,这把剑就会把你捅个对穿。你能拿的不多不少,只有一份。”
妇人忍不住咯咯大笑。这孩子好大的口气!他居然觉得,自己的一份记忆,就能抵得过他同袍的整个人生?
他的勇气——或者说是无知,倒是确凿无疑,令人敬佩。
妇人咂咂嘴,向前倾身,把手掌放在了盖伦头上。她闭上眼,掀开了覆在骑士记忆上的重重纱帘。
她看到了白石大战之后的凯旋,尝到了副官的婚礼上喷香的烤鹿肉。她看到盖伦在布拉什摩的田野里怀抱着即将死去的战友,感到一滴孤苦的泪悄然落下。
随后,她看到了他的妹妹。
她能感到盖伦心里深厚的爱意,但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是恐惧?厌恶?还是不快?
她往他的心里的更深处探去,越过了浅表的记忆。她的手指翻动着他的思绪,挑开了所有无关那个笑容灿烂的金发女孩的东西。盖伦的盔甲让妇人的探查变得异常困难,但她没有停手,直到她看到了……
童年。两个孩子在玩人偶。男孩的士兵们朝着女孩的法师团冲锋,准备手刃他们。女孩说这样不公平,法师们是会魔法的,这场仗应该不相上下才对。男孩大笑着,指挥他的金属小兵撞翻了泥巴捏成的法师小人,把他们揍得七零八落。女孩生气地尖叫起来,指尖猛然迸出了一道强光。男孩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很惊恐,也很困惑。他们的母亲赶来带走了女孩。但在离开房间之前,母亲屈膝蹲在男孩身前,说他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游戏而已。男孩瞠目结舌,只呆呆地点着头。只是游戏罢了,他的妹妹不是什么法师。不可能是。他把这份记忆深深地埋进了脑海,越深越好。
妇人手指伸展,在骑士的童年回忆里找到了越来越多类似的片段。每段的结尾都是一道夺目的光芒。这些片段深藏于心,混杂了爱、恐惧、抗拒、愤怒、背叛还有戒心。
这个骑士说的不错——这些记忆很好,比那个崩溃士兵的记忆诱人太多了。
妇人微笑着。骑士很聪明,还知道用剑指着她的肚子。但还不够聪明。只要她取走了一份记忆,骑士立刻就会忘记,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所以,她想要多少,就能带走多少。
妇人五指箕张,细细筛过盖伦的脑海,寻找着一切和那个光辉少女有关的记忆。她搜刮得干干净净,最后才退出了他的脑海。
“成了。”她说着睁开眼睛:“这就够了。”她指着岩洞的出口。
“你出的价我接受了。一份记忆换一条命。带上那小子,马上走吧。”
盖伦站起来,走向被捆着的士兵。他弯下腰,扶起士兵,倒退着朝洞穴外走去。他的眼睛仍然紧盯着妇人不放。
真有趣。这骑士还在担心她会不会食言。可怜的家伙,甚至没意识到她早就吃饱了。
骑士站住了。
他把战友放在地上,开始了冲锋,一双眼睛似乎要把妇人钉在墙上。
妇人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浑身一激灵。盖伦的个头太大,身子太重,根本来不及在妇人近身前抽出钢剑。妇人的指甲噼啪作响,充盈着黑暗的能量,急切地想要吸干骑士的意识。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法避开盖伦的眼神。那双眼睛里,荡漾着长年沉淀的甘美记忆。她要饱餐一顿,直到里面一点都——
妇人感到胸口闯进了一股凉意。金属的冰凉。骑士盔甲上的酸味陡然变得浓烈,搔弄着她的喉头。
她低下头,只见盖伦的剑没入了胸前,只留下一截剑柄。伤口渗出红黑相间的血,滴在骑士的手甲上。盖伦依然宁定地看着她逐渐模糊的眼睛。
他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要快。
“为什么?”妇人努力地想说话,却咳出了一口黏黑的胆汁。
“你骗了我。”
妇人挤出了一个笑容,牙齿间漏下黑乎乎的粘液。“你怎么会知道?”
“我感觉……轻松了。没有了负担。”
盖伦眨了一下眼睛。
“这不合规矩。还给我。”
妇人想了一会儿,她的血正不断地流到冰冷的石地上,混进了泥土。
她把渐渐麻木的手指放在盖伦头顶,把回忆挤回他的脑中。盖伦痛苦地咬紧了牙关。等盖伦睁开眼时,妇人看到他眼中的疲惫就知道他已经拿回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可怜的蠢货。
“为什么还要费事做交易呢?“老妇人问。“你比我预料中强,强多了。不管我放不放他,你都能把我切成肉片,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来不及动。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让我看你的心呢?”
“在陌生人家里,不给主人一次机会就见血,那就太……失礼了。”
老妇人又咳又喘地笑了。
“这是德玛西亚的规矩?”
“不,我自己的。”盖伦从妇人胸前抽出了剑。伤口大开,顿时血如泉涌。妇人陡然摔倒,死去了。
盖伦再也没有看妇人一眼。他扛起士兵,踏上了漫长的归乡之路。
盖伦心想,没了规矩,我们成什么了?
为了德玛西亚
她上次来北境的福斯拜罗镇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拉克丝不太确定,但算起来应该有七年了。那时候盖伦刚刚离开家,进入无畏先锋开始训练。余下的家人一同北上,祭拜曾祖父福斯伊恩的陵墓。拉克丝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一路上唉声叹气,阴雨绵绵下个不停,沟壑崎岖,碎石遍地,先祖之墓似乎遥不可及。她原以为将会看到堪比英勇之厅的大理石陵寝,但最后迎接她的只是一座长满野草的低矮坟茔,旁边是高耸的悬崖,她的期待也就像是从悬崖上一落千丈。坟前有一块大理石板,上面刻印着曾祖的辉煌事迹——福斯伊恩和那只恶魔一起从悬崖上坠落。曾祖父受了致命的重伤,而一柄德玛西亚的钢剑则洞穿了那魔物的黑心。
当时下着大雨,今天也在下着。北方的冻雨倾泻而下,冲刷着犬牙交错的群山。这道山脉便是德玛西亚和弗雷尔卓德间的天然屏障。此刻,一场风暴正在北方的山峰背后酝酿,但高山挡住了乌云,低处的山坡开始逐渐披上德玛西亚松树的绿毯。虽然青松不畏严寒,顽强地生长着,但却被常年的北风吹弯了腰。向东西两侧望去,无尽的山脉渐渐被蔚蓝的阴霾覆盖,天空则是压抑的暗黑色,就像她哥哥不苟言笑的性格。北边,高原的半山腰被森林覆盖,遍布悬崖和裂谷。这是一片险恶的土地,凶残的生灵和狂野的怪兽,应有尽有。
拉克丝是两周以前动身的。从德玛西亚到埃德萨,途径皮纳拉转到里索斯,再从里索斯到维罗斯,最后终于抵达了龙禽之城——密银城。她在骑士之岩脚下的亲戚家停留了一夜,然后继续深入德玛西亚西北边陲。她立刻就感到村庄和村民们气质上的变化,她知道,德玛西亚的心脏地带已经被她甩在身后了,就像旗帜被烈风无情地撕扯剥离,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兀自摇晃。
郁郁葱葱的肥沃土地变成了风沙侵蚀的贫瘠荒野,零零散散地点缀着金雀花和蓟花。银翼龙禽躲在云层上方互相追逐,鸣叫声回荡在九天之外。北风带着弗雷尔卓德寒冰的温度袭来,空气越来越冷,村落的外墙也越来越高。到达福斯拜罗的最后一段旅程漫长而又辛苦,但她最终还是到了。拉克丝暗自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
“神殿就快到了,星火。”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他们会给你准备稻谷和温暖的马厩,我保证。”
马儿晃了晃头,发出一声鼻息,不耐烦地跺了下蹄子。拉克丝脚跟轻磕,驱着疲惫的星火沿着车辙印走向福斯拜罗的大门。
小城傍水而建,横跨在蟒江的两岸。这条河发源自高山,一路蜿蜒,最终从西海岸汇入大海。平整的花岗岩城墙顺着山势起伏,城中的房屋大多用石块、旧木和琉璃瓦修成。东边耸立着光明使者神殿的塔楼,塔顶的火盆散发出温暖的光亮,仿佛是在暮色中迎接她的到来 。
拉克丝掀开蓝色斗篷的罩帽,散开了金色的长发。她充满年轻活力的脸庞上,一对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坚决的神光。她解开马鞍上的一根皮带,取下手杖,握着金漆乌木的把柄,轻轻地提在手中。两个人影出现在铁皮大门顶端的哨塔上,每个人都握着一柄白蜡木和紫衫木制成的强弓。
“停下,旅行者,”其中一名守卫开口说道。“城门已经关了,明早再来吧。”
“我是拉克珊娜·冕卫,”她说。“如你所说,天色已晚。但我远道而来,是为了祭拜曾祖。如能略施通融,我将感激不尽。”
那个人在昏暗的暮色中定睛细看,然后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他认得拉克丝。虽然她上次来到福斯拜罗已经过了很久,但盖伦总是说,人们只要看过一眼拉克丝,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冕卫小姐!请您原谅!”他惊呼一声,便转身对其余卫兵下令开门。
拉克丝稍稍放松了星火的缰绳。伴着沉重的铁链盘绞的声音,大门缓缓升起,收进了城墙。拉克丝等到大门升到足够的高度,便入了城,一群匆忙集合起来的礼遇方队正在迎接她——十名身着皮甲的士兵,蓝色的披风上别着银质的胸针,形状是统一的双翼利剑。他们是骄傲的德玛西亚士兵,然而他们却不知为何显得无精打采,眼神里充满疲惫。
“欢迎光临福斯拜罗,”刚才那个城门塔楼里的人对她说。“荣幸之至,小姐。地区法官吉赛尔得知您驾到,一定会非常宽慰。可否由我分派一队士兵,护送您前去她的宅邸?”
“谢谢,但不必了,”拉克丝一边说,一边回想这个人的措辞。宽慰?“我与光明使者神殿的佩妮莱修女已经有约在先。”
她正打算继续前进,但她觉察到这名卫兵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又轻轻勒住了星火的缰绳。
“冕卫小姐,”守卫开口说道。“您来这里,是为了终结我们的噩梦吗?”
光明使者的神殿温暖而干爽,星火已经在马厩里安顿好了,而拉克丝终于在主厅如期见到了佩妮莱修女。福斯拜罗周围的山野森林中有关黑魔法的传闻传到了德玛西亚王都的光明使者教会,所以辉光使卡欣娜派拉克丝前来调查。
拉克丝进入小镇没多久,立刻就感觉有一股黑魔法的力量在暗中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注视着她。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全都步伐沉重,疲惫不堪。
恐怖的大幕笼罩着福斯拜罗,但情况比拉克丝想象的还要糟糕。
“是吉赛尔法官的孩子,卢卡。”佩妮莱修女向她讲述详情。这位淡黄色头发的妇人,穿着光明使者医者的白色长袍。
“她孩子怎么了?”拉克丝问。
“他两天前失踪了,”佩妮莱继续说。“人们都在说,他是被居心叵测的黑魔法师掳走的,九死一生。”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早再来问我吧。”佩妮莱说。
拉克丝尖叫着惊醒了。她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脑海中满是恐惧,在噩梦里,她被一只只钩爪拖向地底,腐臭的烂泥灌进她的口鼻,将她的光永远埋葬。拉克丝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是要挤掉残留的景象。暗影渐渐从视野边缘褪去,她的嘴里泛起一股酸败的奶味,这是魔法残留的迹象。她伸出手掌聚起一团光球。光芒照亮了屋子,赶走了最后一缕噩梦。她的身体洋溢着温暖的感觉,皮肤闪着熟悉的彩虹光晕。
她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立刻握紧了拳头,光球立刻消散,只剩下窗外苍白的天光照亮房间。拉克丝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将那可怕的景象赶出脑海。她努力回忆噩梦里的情节,但想起的只有酸臭的气味和模糊的黑暗,不停地将她包裹、挤压。
她感觉很渴,于是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屋子角落提起了手杖。她下楼来到神殿的厨房,虽然没有任何胃口,但依然还是弄了一份面包黄油的早餐。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坟土的味道。她将早餐推到了一边。
“现在明白了吗?”佩妮莱走进厨房问道。她在餐桌旁边坐下,一双眼袋黧黑,皮肤在惨淡晨光的映衬下色如土灰。拉克丝现在才意识到,佩妮莱已经消瘦得形销骨立。
“你梦到什么了?”拉克丝问。
“还是不说了吧。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拉克丝缓缓地点头,“这镇子非常不对劲。”
星火看到她以后立刻哀嚎了一声。他的耳朵耷拉着,眼睛瞪得溜圆。他用鼻子拱了拱拉克丝,她抚摸起马儿珍珠白的长脖子和宽肩膀。
“你也做梦了?”她问。星火甩了甩鬃毛。
拉克丝麻利地上好马鞍,然后向福斯拜罗的北大门骑行。日出已经一个小时了,但这座小镇依然没有完全醒来。铁匠铺没有冒烟,面包房没有飘香,只有几个黑着脸的商人正在开门。德玛西亚人全都奉行刻苦、自律和勤勉的准则,一个边境的小镇这么晚才开始一天的工作,实在很少见。但如果福斯拜罗的人们昨晚的睡眠质量和她差不多的话,不按时起床也就无可厚非了。
她出了城门,先是让星火在城外的空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继续走上了泥泞的道路。这匹公马曾经在几年前摔断过一条腿,但那次受伤并不影响他疾驰的速度。
“慢点,小伙子。”拉克丝骑入了森林。
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野花的芬芳,拉克丝享受着这令人陶醉的香气。这是北方崇山峻岭的馈赠。阳光穿过针叶林的华盖,倾斜着投射出斑驳的光点。然而,泥土的气味却突然让她回想起了噩梦中的场景,不由得后背发凉。她向森林深处行进,蜿蜒的山路向北方延伸。拉克丝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触摸着头顶的阳光,指尖的感觉搅动着她体内的魔力。她任由魔力涌出,她身心深处的光像一剂灵药,逐渐扩散至她全身。
魔法充盈了她的感官,点亮了她的世界,森林中的色彩变得超乎寻常地鲜艳而又富有生机。她看到小光球漂浮在空中,听见了树木的呼吸和大地的慨叹。眼前的世界如此不可思议,一切生灵都在能量的径流中生机勃勃,无论是无名的小草还是粗壮的铁桦树。人们说铁桦树的根系深深扎入地下,甚至能抵达世界的心。
拉克丝在五光十色的的森林中骑行了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交叉路口,一条路向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通往一座伐木工的小镇;另一条路下坡向西,通往一片围绕着富饶的银矿所建的住宅区。她的父亲在这座矿洞占了一些股份,而她最喜欢的斗篷别针就是用这座矿洞深处开采的白银造的。两条大路中间还有一条小路,几乎已经被野草覆盖,宽度也只够单骑通过,或者徒步前进。
如果是七年前,她一定会走那条路,而拉克丝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一种反感,不想指示星火朝小路走去。她并不需要去那边,因为她所说的要去祭拜曾祖父墓地,只是一套说辞。拉克丝闭上眼睛,将手臂向侧面伸展开,让魔法荡漾在指尖,闪烁在手杖顶端。她深吸一口气,凉爽的空气沁入心脾,森林的光开始对她诉说。
森林的光诉说着明与暗的对立,闪烁的色彩和跳跃的光线。她感受到了遥远的星光像薄雾一般飘来,这些星光播撒在其他的世界,照耀着其他的生命。在德玛西亚的光陷入黑暗之处,她畏惧退缩。在光明滋养生灵之处,她怡然舒缓。拉克丝坐在马鞍上左右转身,她敏锐的感知远远超过了其他大多数凡人。她在寻找着如同诅咒一般笼罩着这片土地的力量。太阳几乎升到了最高点,她皱了皱眉,因为森林的光颤抖了。她感觉到阴影出现在了不属于它的地方,黑暗隐藏在本该只有光明的地方。她的呼吸骤然停止,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阵困倦席卷了全身,她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越来越睁不开,似乎在被强行拖入清醒的沉睡。
她周围的森林突然变得寂静。没有微风吹拂树叶,没有草片飘摇摩擦,飞禽走兽的鸣叫也都突然消失。拉克丝听到了轻柔的沙沙声,那是寿衣套头的声响。
睡吧。
“不,”她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手杖,但那股不自然的困倦就像是一条柔软的毛毯,渐渐将她包裹起来,温暖而又宽厚。拉克丝的头低垂下去,渐渐闭上了眼,只闭一小会。
清脆的树枝断裂声,夹杂着刺耳的金属刮擦,拨开了拉克丝的眼皮。她深吸一口气,满腔凉意让她立刻惊醒。她用力眨眼,驱散了眼前的黑影,呼出一口凉气,重新唤起了体内的魔力。她听到了骑兵的声音,辔头和缰绳之间锁环的敲打,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剐蹭。骑兵,穿着战甲,至少四骑,可能不止。
拉克丝并不害怕。她能应付,而且人类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在这片森林里潜伏着的神秘黑影,才是更紧迫的威胁。它的力量深不可测,似乎是某人正在测试自己的实力。她握紧了星火的缰绳,让他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弗雷尔卓德强盗?这里地处内陆,不应该出现海上的掠夺者,而且如果山中的某一座要塞沦陷,她一定早就听到消息了。法外乱民?有可能。那样的话,就更不足为惧了。她将闪耀的魔法藏在指尖的皮肤之下,随时准备好发射出闪耀的光箭。
她面前的灌木丛散开了,五名骑兵映入眼帘。
五人个个孔武有力,从头到脚都穿着亮闪闪的战甲。胯下的战马都是灰皮良驹,肩宽体壮,至少十七掌高,披挂着相同的钴蓝色马衣。四个人刀剑出鞘,第五个人的剑背在身后。金色的握柄,蓝色的剑鞘。
“拉克珊娜?”这名骑兵问道,他的声音被蒙在头盔里。
拉克丝长吁一口气,这位骑士摘下了头盔,一头黑发,一脸刚毅,简直是德玛西亚气质的化身,让人感觉应该被铸在硬币上。
“盖伦。”拉克丝长叹一声。
她的哥哥带来了四名无畏先锋的战士。
如果换做其他军队,四个士兵简直微不足道,但无畏先锋兵团中的战士个个都是英雄。他们的英勇事迹全都印刻在自己的剑身上。德玛西亚五湖四海的酒馆里和篝火旁,全都传唱着他们的故事。
黑发锐眼,蓄胡子的剑士是迪亚多鲁。他曾在哀伤之门凭一己之力对抗一整支崔法利人的军团,坚守了一整天。他旁边是来自让德勒的赛巴托,他杀掉过一头可怕的深渊巨蛆。那条怪物每一百年苏醒一次,肆虐猎食,但现在已经长眠不醒。它的巨牙被挂在嘉文国王的王宫大殿,紧挨着新挂上来的魔龙头骨,那是来自皇子和他神秘的勇者同伴的进献。
身形较小,但威武不输任何人的,是女战士瓦尔娅。她曾在多恩霍尔德带头冲上海狼舰队的甲板,一把火烧光了他们的船。那场战斗让她险些丧命,但她却成功地击杀了狂战士的头领。罗迪翁是她的孪生兄弟,曾驾船北上,放火烧毁了弗雷尔卓德的城镇凝霜港,以儆效尤,震慑任何胆敢南下进犯的掠夺者。
拉克丝认识每个人,但一想到今晚又要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前,听他们讲自己的传奇故事,就只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的,他们都是德玛西亚的英雄,非常值得尊敬,但让她听上十次赛巴托讲述自己如何爬进深渊巨蛆的食道,或者听瓦尔娅讲述自己如何用一把断桨打死一只格里莫兽,拉克丝想想就头疼。
盖伦和她一起沿路返回福斯拜罗。他们在镇子周围寻找地区法官的儿子,以及任何邪恶行径的迹象,但他们一无所获,最后眼看天色已晚,不得不回到镇上。不过一无所获并不奇怪,任何居心不良的人都有充裕的时间隐蔽,因为盖伦和无畏先锋战士们动静太大了。五个身着重甲的战士并不能称作秘密行动。而且,因为没法使用魔法,拉克丝一直都没能感知到在十字路口处的那股黑暗力量的来源。
“你真是来这里祭拜曾祖父福斯伊恩的吗?”
“我说过了,不是吗?”
“是啊,”盖伦回答说。“你说过。我只是有点意外。我似乎记得母亲说你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情愿。”
“她居然记得,我更意外。”
“哦,她当然记得。”盖伦目视前方地说。“只要小拉克珊娜·冕卫一不高兴,天空灰暗、阴雨不断、鸟兽四散。”
“你说的我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坏孩子。”
“你可不就是嘛,”盖伦一脸和蔼的笑容,但却只能勉强掩饰话语中的讥刺。“犯同样的事,你就有人护着,我就得挨一顿打。妈妈总是告诉我不要在意你的所作所为。”
二人之间的交谈悬在嘴边,拉克丝扭头看向一边,回想起不应该低估自己的哥哥。人们只知道他的诚实和直率,知道他略懂战术计谋,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细心和狡黠。
而拉克丝知道,低估盖伦是致命的错误。的确,盖伦只是个简单直接的战士。但简单直接,并不等同于愚钝。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了?”拉克丝开口问道。
盖伦挠了一下头。
“如果一定要我猜的话,我觉得他是逃家了,”他说。“或者他是决定到森林里玩冒险游戏,然后迷路了。”
“你不觉得是黑魔法师把他掳走了吗?”
“当然有这个可能性,不过瓦尔娅和罗迪翁六个月以前就曾经经过这里,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不自然的魔能迹象。”
拉克丝点了点头,问道,“你在福斯拜罗过过夜吗?”
“没有,”盖伦回答的同时,小镇进入他们的视线。“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
“那边有动静,”赛巴托突然开口说,同时手搭凉棚,挡住夕阳的余辉。
盖伦立刻看向赛巴托所指的方向,脸上的轻松顷刻消失。他整个身体状态都变了。他肌肉紧绷,眼神目不转睛,随时准备行动。无畏先锋的战士们在他身边列阵,如同箭在弦上。
“什么事?”拉克丝说。
一群愤怒的居民正在押着一个人踉跄地走过街道,走向市井广场。她听不到人们在喊什么,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愤怒和恐惧。
“先锋!骑行。”盖伦一边说,一边向后蹬压马刺。
星火也是一匹快马,但他仍然无法匹敌谷物喂养的德玛西亚战马。等到拉克丝进入城门的时候,镇上到处都回荡着人们的叫嚷声。星火的身侧已经被汗水打湿,马掌在石子路面上磕出火花。拉克丝勒住马,走进拥挤的市井广场。她跳下马背,眼前的场景在德玛西亚境内屡见不鲜。
“不,不,不...”她低声说到,在她眼前,两名卫兵拖着一个哭泣的男人走上原本用于买卖牲畜的拍卖台。男人身上的衣服浸满了血,一直在不停地哀嚎。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身着翻毛貂绒长袍,戴着德玛西亚地方法官的青铜双翼徽记,这位应该就是吉赛尔法官了。数百名福斯拜罗居民涌入广场,冲着那个男人又叫又喊。他们强烈的愤恨显而易见,拉克丝觉得自己的魔力已经溢于体表。她压住涌上来的光辉,推开人群走到近前,看到盖伦正站在拍卖台的台阶下面。
“奥尔多·达扬,”吉赛尔法官情绪激动、声音沙哑。“我控你谋杀之罪,并与黑魔法师密谋串通!”
“不!”那个人大喊道。“你不明白!他们都是怪兽!我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黑暗,只有黑暗!”
“认罪!”吉赛尔大喊道。
人群也跟着大喊起来,报仇雪恨的欲望从一副副喉舌中喷涌而出。他们一触即发,时刻都有可能冲上高台把奥尔多·达扬五马分尸。眼下还没有动手也许只是碍于面前这四名剑拔弩张的无畏先锋战士罢了。
“这是在干嘛?怎么回事?”拉克丝走到盖伦身旁问道。
盖伦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那个跪着的人。
“他杀掉自己还在熟睡的妻儿们,然后跑到街上袭击了街坊邻居。他用斧子劈死了三个人,然后才被制服。”
“他为什么会这样?”
盖伦终于转过头看她。“你觉得呢?这附近肯定有法师。有黑暗的力量在捣鬼。只有在法师的邪恶影响之下,一个忠诚的德玛西亚居民才会犯下如此穷凶极恶的罪行。”
拉克丝吞下了自己气愤的反驳,推开盖伦登上高台,走向跪在地上的人。
“冕卫小姐?你干什么?”吉赛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拉克丝无视她的质问,捧起了那人的面庞。他的脸上全是淤青,一只眼睛被钝物打得肿起老高,无法睁开。鼻子里淌着血和鼻涕,开裂的嘴唇挂着好几道血口子。
“看着我。”她说,那人用剩下的一只好眼努力看清她。他的眼白充满血丝,眼皮乌黑,似乎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
拉克丝问他,“好人达扬,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要袭击邻里?”
“他们不是。不。我看见。不是他们,他们是……怪物……”那个人开始哭泣。“披着人皮的黑暗,一直藏在我们中间!我醒来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所以我杀了他们!我必须要。我必须要杀掉!”
她抬起头,猛然发现吉赛尔法官站在自己身边。拉克丝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了痛彻灵魂的悲伤。最近这两天让她仿佛苍老了十年。这位法官满脸仇恨地俯视着奥尔多·达扬,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是不是杀了我的卢卡?” 她的声音因悲伤而嘶哑。“你是不是杀了我的儿子?就因为他与众不同?”
人群中爆发出要求血债血偿的声浪,太阳开始落向西方,阴影逐渐拉长。几团粪土被摔在奥尔多·达扬的身上,他从前的朋友和邻居都在厉声高呼要他偿命。他在卫兵的羁押之下来回摇晃,嘴里喷着血沫。
“我必须杀了他们!”他一边叫喊,一边对指控自己的人们怒目而视。“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全是黑暗。你们之中也会有的!”
拉克丝回过身面向吉尔赛法官。
“你刚才说你的儿子与众不同,是什么意思?”
吉赛尔悲痛欲绝,但拉克丝通过悲痛的外衣看到了藏于其下的不可告人的羞耻。这位法官的眼中充满血丝,眼圈乌黑,但即使是这样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也依然流露出一种拉克丝熟悉的目光,在她小时候,每当自己的魔法失控暴露,她的母亲都是这种目光。有时她的哥哥也会流露出这种目光,还以为她没有注意到。
“是什么意思?”拉克丝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吉赛尔答道。“我没什么意思。”
“怎么与众不同?”
“就是不同。”
拉克丝听到过这种闪烁其词,她立刻就知道法官的儿子究竟是如何与众不同。
“我听够了。”盖伦说着走向高台。长长的炎阳钢剑身嘶声出鞘。剑刃在暮色中微光闪烁,锋芒毕露,寒光逼人。
“盖伦,别,”拉克丝劝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让我和他谈谈。”
“他是个怪物,”盖伦将巨剑扛在肩膀上。“即使他不是奸邪的仆从,也依然犯了谋杀罪。合适的刑罚只有一项。法官大人?”
吉赛尔的目光离开了拉克丝,眼中盈满泪水。她点了点头。
“奥尔多·达扬。我判你有罪,并征召无畏先锋的盖伦·冕卫执行德玛西亚正义。”
那个人抬起了头,拉克丝满心疑虑,一种不安的感觉涌来……似乎某种东西正在穿过他的身体。某种藏匿在深处的东西发出了低语。还没等她确认,低语就已经悄然溜走了。一股凉风却吹过了她的后颈,让她汗毛直立。
达扬的四肢开始抽搐,就像是路边的流浪汉突然癫痫发作。他在低语,声音粗糙而又微弱,这时盖伦举起了巨剑,做出准备处决的身姿。达扬的遗言淹没在人群的呐喊声中,但拉克丝终于将只言片语完整地拼凑起来,与此同时盖伦的巨剑已经开始向下挥斩。
光明在退散...
“等等!”她大声惊呼。
盖伦大力一挥,巨剑将项上人头斩落,人群随之发出一片叫好的呐喊。尸体扑倒在高台上,两股血柱从脖子中喷射而出。人头滚落到了吉赛尔脚下,这时,从奥尔多·达扬的尸体中滚出一股打着卷儿的黑烟,就像尸坑里汨汨鼓动的漆黑粘液。法官大惊失色,一个鬼影,张牙舞爪、眼中冒火,从死人的头颅中迸射而出。
黑暗的鬼影带着一股邪气冲向法官。她失声尖叫,鬼影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像风中的余烬一样烟消云散。拉克丝能感到它消亡时刻的最后一次呼吸,这股能量如此歹毒、如此怨恨、如此邪恶,它只渴望展示自己的存在。吉赛尔法官瘫倒在地,惊恐地哭泣着。
拉克丝的脑海中浮现出百种千回的恐怖景象,让她不禁单膝跪地。被淤泥活埋的恐惧、被哥哥驱逐出德玛西亚的恐惧、一千种缓慢而又痛苦的死亡的恐惧。她体内的光辉与这些恐怖景象斗争,而拉克丝也将死亡的味道赶出口鼻,呼出的气飘着微弱的光球。
“拉克丝……”
盖伦小声唤她的名字,她过了一会才突然意识到,明明周围人声鼎沸,她怎么能听得如此清楚。拉克丝的视线离开了哭泣的法官,她感到体内的魔法犹如狂涌的巨浪,在五脏六腑激荡。
人群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拉克丝,这是怎么回事?”盖伦问。
拉克丝用力眨眼,将最后一片烙印在脑海中的恐怖景象赶走,顺着盖伦的目光看去。与此同时,无畏先锋的战士们迅速集结到他们的队长身边。
然后,福斯拜罗的居民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似乎生命突然从他们的身体里消失。
拉克丝咬紧牙关,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太阳彻底消失在福斯拜罗的西城墙下,拉克丝目瞪口呆。她看到黑色半透明的形体从不省人事的居民身上渐渐升起。每个黑形都不尽相同,就像是一支穿着诺克萨斯战甲的恶魔大军,里面有巨型蜘蛛、有多头巨蟒、有手持冰斧的恶魔战士、有黑牙利齿的庞大亚龙,还有各种超越常人认知的东西。
“魔法。”盖伦自言自语道。
暗影生物开始靠近高台,在空气中滑行,没有一点声音。这是一群噩梦般的恐惧之潮。
“这些是什么东西?”瓦尔娅问。
“福斯拜罗居民最黑暗的噩梦结成了实体。”拉克丝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赛巴托继续问道。
“我就是知道。”拉克丝明白,自己不能留在这里战斗。她的能力最好放在别的地方使用,而且无畏先锋的士兵仅凭自己的力量也能守住这里。她将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唇,一声口哨呼唤坐骑,同时面向盖伦。
“我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她说。
“怎么做?”盖伦目不转睛地盯着步步逼近的恶魔军团。
“不用管我怎么做,”拉克丝说。“只要……别在我回来之前死掉。”
拉克丝跑到高台的边缘,星火跃过成群的暗影生物赶来。她的坐骑毫不惊慌,它的美梦和噩梦对于现在肆虐福斯拜罗的这股力量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拉克丝从台上纵身一跃,抓住了星火的鬃毛,干净利落地顺势跨上了马背。
“你要去哪?”盖伦问道。
马儿扬起了前蹄。拉克丝扭过身面向盖伦。
“我和你说过的,”她大声喊道。“我要去祭拜曾祖父福斯伊恩!”
盖伦目送妹妹只身单骑穿梭在黑暗军团中间,小心避让着地上倒着的居民。恶魔生物张牙舞爪地扑向她,但她和星火轻巧地避开了。拉克丝冲出了怪兽的包围,稍作逗留,举起了她的金柄手杖。
“为了德玛西亚!”她大喊道。
无畏先锋的士兵们举剑猛击盾牌。
“为了德玛西亚!”他们异口同声地应和。
拉克丝策马疾驰,离开了小镇。盖伦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迎接一场持久的肉搏战。他举起了巨剑。
“锁步!”他一声令下,几名战士应声摆出战斗姿态。瓦尔娅和罗迪翁站在他左侧,赛巴托和迪亚多鲁站在他右侧。
“我们是无畏先锋,”盖伦一边说一边将巨剑放低,护手略低于双眼。“让勇气与锐眼指引你们的剑。”
油黑发亮的恶魔犬首先冲上高台,血盆大口里毒牙密布。盖伦和无畏先锋的战士用坚实的盾墙和出鞘的利刃严阵以待。一道铜墙铁壁把它们撞了回去。虽然面对的敌人来自暗影和邪能,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勇猛的力量和战法。盖伦向前一步用巨剑刺入一只怪兽的腰部,如果是正常的生物,这一剑应该已经斩断了脊椎。怪物的形体炸成了黑色的粉尘,留下一声剧痛的哀嚎。
盖伦扭转剑身,斜向收刀,挡住了另一只怪兽的撕咬。他一个翻腕,肩膀前倾,与来袭的怪兽对撞。怪兽被他撞倒在地,他跟上去一脚踏在怪兽的前胸,怪兽一声嚎叫,支离破碎。盖伦猛然举起剑,格挡住了一次重击,对手的轮廓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弗雷尔卓德战士。这次猛击让盖伦处于劣势。
“只要我还能站起来,我就能打。”盖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同时扎稳步履,伴着一声怒吼,用剑柄凿碎了野人战士的犄角头骨。恶魔喷出黑灰,盖伦又迅速将巨剑刺入另一只怪兽的肚子。
赛巴托斩首了一只流涎的恶犬,迪亚多鲁用盾牌凿进地面,将一只蟒蛇一分为二。瓦尔娅用剑柄击中了一只无面恶魔的巨口毒牙,同时罗迪翁将利剑刺入了这名敌人的躯干。
每一下致命的一击,暗影生物都会炸成一团灰烬。盖伦的巨剑闪烁着银色的寒光,顷刻间又刺进了一只蝎子模样的怪兽。
一只黑爪袭向盖伦的头,赛巴托的盾牌挡下了这次攻击。瓦尔娅冲着怪兽的双腿横切一剑,怪兽破裂消散。一只凶恶的怪兽跛行着跳向罗迪翁,但他不偏不倚地将利剑戳在它模糊一团的面门中间。怪兽惨叫着死掉了。但他们每次毁灭掉一团阴影,总会有更多阴影涌上来。
“背靠背!”盖伦大吼一声,五名战士的护肩应声靠在一起。他们肩膀相抵,组成一轮钢铁之环,就像是黑暗中一柱闪亮的信标。
“让它们见识德玛西亚的力量!”
拉克丝在森林中急速前进,树木化作一片残影消失在两侧。她手杖的花冠放出光芒,炽烈的光辉照亮了前方的路。以如此快的速度在森林中骑行是很危险的,虽然有她的光引路,但噩梦却会无休无止地来袭,就像盖伦和无畏先战士们正在面对的噩梦。人类的想象力是噩梦的无尽源泉,害怕死亡、害怕弱小、或是害怕失去心爱之人。
她沿着今早走过的路前进,将自己的魔力淌进星火的身体,让马儿也获得了非凡的视力。拉克丝和她的坐骑在黑夜中飞奔,最后终于来到那个交叉路口。星火没有向西也没有向东,而是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已被蕨草覆盖的北向小路。
通往曾祖父福斯伊恩之墓的路。
虽然有她的光辉引路,马儿也步履稳健,但拉克丝还是不得不放慢速度,因为脚下蜿蜒小路的两侧都是陡峭的乱石山谷。随着距离坟墓越来越近,地形地貌也开始改变,简直是换了一套鬼斧神工——就像是吓唬小孩子的故事里所描述的一样。树木向外躺着黑色的树油,枝干丑陋扭曲,长成了魔爪的模样,撕扯着她的头发和斗篷。树干上的裂缝像是尖牙利齿的嘴,毒蜘蛛在他们最高的枝干上织起浓密的网。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一片死水沼泽——就像是被小仙灵遗弃的林间空地。
星火来到一片阴影环绕的空地入口,然后向后甩头,不肯前进,害怕地抽着鼻息。
“放轻松,小伙子,”她说。“福斯伊恩的墓就在前面。再走几步。”
但马儿无论怎样安抚都不愿再前进一寸。
“好吧,”拉克丝说。“我自己去。”
她滑下马背,擎着手杖走进了空地。手杖的光芒就像是风暴中摇曳的灯笼,但亮光勉强足够看清周围。
福斯伊恩的坟茔是一座长满野草的小丘。在昏暗的天色里,青草也变成了黑色。坟包的顶端用石块垒着简单的石冢。黑烟萦绕,头顶的天空盘旋着各种魑魅魍魉的形状,时机一到就会占据这个世界。黑色的线条像蟒蛇一样绕行在巨大的石板上,就是这块石板,上面印刻着福斯伊恩的英勇事迹。
一个小男孩,不超过十二三岁,翘着腿坐在石板前面,瘦弱的身体像是着了魔一样来回摇摆。坟墓里涌出的黑烟,像毒藤一样缠在他的脖子上。
“卢卡?”拉克丝说。
男孩摇摆的身子应声停止。
他转身面向拉克丝,眼前这个男孩让她不寒而栗。他瞪着一双无神的黑眼,咧出一个残酷的微笑。
“不再是了。”他说。
一只巨型蜘蛛踩着锋利倒刺的腿跳到了盖伦上方,肥硕的肚子长满了圆眼和兽嘴。他切开了它的胸,将它踢下台,虽然此时蜘蛛的身体已经开始消解了。
盖伦步伐沉重,突然感到肩膀的肌肉一阵滚烫的寒冷,一只黑爪深深刺入他的护肩。护肩的金属并没有凹陷也没有开裂。这只爪子毫无阻拦地穿过了护肩,随后盖伦感到一阵虚弱和厌恶扩散至全身。他闻到了墓土的恶臭,经过百年陈尸腐朽而散发出的土腥味。他靠着训练中学到的经验,奋力抵抗着这股痛苦。
罗迪翁一招不慎,被一把钩刃抓住了防御的破绽,击中了身侧。他痛苦地喊了一声,放低了盾牌。
“鼓起劲!”盖伦大喊到。“甩掉疼痛。”
罗迪翁鼓起了劲,刚才的失误让他吸取了教训,但暗影生物依然摩肩擦踵,疯狂地涌向无畏先锋战士们。
“它们不停地来!”瓦尔娅喊道。
“那我们就不停地打!”盖伦回答。
虽然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片黑烟萦绕的空场,但拉克丝还是靠近了那个男孩。他的眼睛向外漾着黑暗,里面的噩梦等待着人类弱点的滋养,准备破土而出。她感到一种冰冷狡猾的智慧正在打量着自己。
卢卡向她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呢喃的黑影在空场外围汇聚,怪兽和恐惧躲藏在视野的边缘,缓缓包围了拉克丝。
“你噩梦满盈,”他说。“看来我得用石头敲开你的脑袋,把它们舀出来。”
“卢卡,这不是你。”她说。
“那你说,你觉得我是谁?”
“坟墓里的恶魔,”拉克丝说。“我觉得它并没有和福斯伊恩一起死掉,不像人们想的那样。”
卢卡笑了,他的嘴咧得太大,甚至嘴角的皮肤都已经撕裂。两道血痕顺着下巴淌了下来。
“根本没有死,”他说。“只是在沉睡。疗伤。复原。准备。”
“准备做什么?”拉克丝一边问,一边强迫自己靠近了一步。
男孩咂咂嘴,轻蔑地伸出一根手指。拉克丝停住了,无法再迈出下一步。
“慢着,慢着,”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让我先来挖出一个噩梦。”
“卢卡,”拉克丝虽然动弹不得,但是还能说话。“你必须抵抗它。我知道你能做到。你的体内有魔法。我知道,所以你才离家出走对吧?所以你才来到了这里,来到曾经战胜恶魔的人身边。”
附在男孩身体中的东西大笑起来,周围的小草在笑声中枯萎衰败。
“他的眼泪就像沙漠中的甘泉,”它一边说一边绕着她转圈,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开颅位置。“甘泉唤醒了我,滋养了我。我沉睡了太久,甚至已经忘记凡人的苦楚有多么甜美。”
男孩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他的指尖散发出冰冷的针刺感,将恐惧传遍拉克丝全身。他拿开手,带起一缕黑烟。她喉咙一紧,回想起被淤泥淹没的恐惧。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我使他沉睡,他的梦里已经有了许多成熟的恐惧,可以立刻结为实体。”男孩说。“他的魔力微不足道,和他的余烬相比起来,你的血肉中却是一座炽烈的火炉。虽然他没有很大的实际上的便利,但小孩子的恐惧对于饥肠辘辘的我来说已经是盛情款待了。德玛西亚就是他的恐惧。是你们的恐惧。”
拉克丝感到自己的魔法在这个生灵面前败下阵来,空场中的黑暗将她的光压迫得只剩下点点火星。但即使是一点火星,也可以迅速蔓延,终成燎原之势。
“他们恨他。卢卡知道。你们凡人总是愿意害怕那些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太愿意煽风点火、三人成虎,创造出栩栩如生的恐惧。”
拉克丝用力弯了弯手指,移动伴随着刺痛。但疼痛就意味着她能够掌控。她利用这疼痛,让体内的火星燃烧起来,将它与自己的恐惧隔离开来,让火光缓慢地回到全身。
“卢卡,求你了,”她一字一顿地艰难地说。“你必须抵抗。不要被它利用。”
男孩又笑了。“他听不到你。就算听得到,你也知道他的恐惧不是没有理由,他害怕自己的同胞揭开真相。他就是人们最憎恨的东西。法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感受。”
疼痛从拉克丝的双臂蔓延到了胸腔。男孩的黑眼透出怀疑,他感受到了魔力的聚集。
“我太了解了,”她说。“但我并不会让恐惧说了算。”
拉克丝痛苦地尖叫着,挥起手杖猛力刺向男孩。她的四肢在燃烧,握杖的手也不听使唤。男孩跳着躲开,但还是慢了——手杖的金冠轻轻蹭到了男孩的脸庞。
联接的刹那非常短暂,但已经足够。
无畏先锋的战士们凶狠无情、直奔要害、利剑挥砍、坚盾痛击,但他们没法永远打下去。
最终,黑影会拖垮他们。
一群蠕动前进的东西伸出手臂攻击左翼,它们用身体吃下了迪亚多鲁的挥砍。一记横扫擦过他的盾牌,击中了他的护肩。他低吼一声把利剑送进了一只长着魔龙脑袋的黑兽肚子。
“迎战!”赛巴托奉劝道。“顶住它们!”
盖伦一记挥砍击中了翻涌的黑暗,回手一击开膛破肚,再向前戳刺穿胸而出。白刃没入,剜心抟骨。片刻不宁。右翼有动静,一只怪兽长着昆虫样的头颅和匕首般的毒牙,嚎叫着扑过来。他瞄准眼睛斜砍一剑,怪兽尖叫着破碎成烟尘。
又有两只怪兽扑过来。距离太近无法挥砍。剑柄凿击,打穿第一个的前胸,戳破另一个的肚子,抽刀。怪兽暂行退却。盖伦回撤一步,重新与瓦尔娅和罗迪翁组成阵线。每个人从头盔到护胫都涂满了灰泥。
“我们要守住阵线,”盖伦说。
“守多久?”迪亚多鲁问。
盖伦看了看北方,远处森林中隐约有光芒闪耀。
“守到拉克丝回来。”盖伦警惕地注视着。
随后黑影再次扑了上来。
拉克丝将自己的光注入卢卡,空场中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小男孩体内的怪兽发出了狂怒和绝望的嘶吼,它对这副肉体的附着之力松动了一分。白热的火焰包围了她,进而取代了他们周围的一切。黑暗在拉克丝的闪耀之下不断退却,炽热的光辉驱散了所有的阴影。白光越来越明亮,直到最后,森林和坟墓都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单纯空旷的无尽洁白。在她面前,一个小男孩紧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孩童的天真和畏惧。
“你能帮帮我吗?”他说。
“我能,”拉克丝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旁,一同坐下。“但你必须和我回去。”
他摇摇头。“我不能回去。我害怕。有噩梦人在。”
“是的他在,但我们两个一起能战胜他,”她说。“我来帮你。”
“真的吗?”
“前提是你愿意让我帮你,”拉克丝露出微笑。“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你害怕人们知道你的能力。相信我,我也经历过这些。但你不必害怕。你体内的力量,并不是邪恶,并不是黑暗,而是光明。我能帮你控制这种光。”
她伸出一只手。
“你保证?”他说。
“我保证,”拉克丝回答说。“你并不孤单,卢卡。”
男孩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他们周围的光再次膨胀,明亮得超乎想象,随后光芒渐弱,拉克丝看到了记忆中的那片空场,和七年前一样。青草、小丘、石冢、石板,上面依然记录着福斯伊恩的事迹。黑暗的力量已经不在了,被扭曲的森林也恢复了正常。刚才形同鬼手的枝杈只不过是普通的树丛,而夜空也呈现出午夜深蓝,洒满了繁星。森林的华盖之中回荡着夜行鸟类的鸣啼。
卢卡依然牵着她的手,抬头对她微笑。
“他走了吗,那个噩梦人?”
“我觉得是,”她说着觉察到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这是黑暗力量消散的迹象。“至少现在是走了。我想它已经不再躲在坟墓里了吧,但它也不在这儿了。这是最重要的。”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卢卡问。
“是的,”拉克丝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麻木和冰冷的感觉侵入了盖伦全身。他的手脚四肢像灌了铅,全都被黑影的爪子刺透了。他的血管里像是结了冰,冷彻心扉和灵魂,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灰暗。
赛巴托和迪亚多鲁已经倒下了,皮肤渐渐变灰。罗迪翁跪在地上,一只手爪正捏着他的脖子。瓦尔娅还在继续战斗,持盾的手已经无力地挂在一边,但持剑的手依然强健。
盖伦尝到了灰败和绝望。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如此的惨败。即使是他曾以为嘉文不幸逝世的时候,他也依然能够找到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而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他生命的力量。
一个魁梧的身影跳到他面前,一只长角恶魔,手里拿着一把黑暗战斧。看上去就像他多年前曾经杀掉过的一位野人战士。盖伦举起剑,准备以德玛西亚的战吼作为自己的临终遗言。
一阵夏日的热风吹过,北方的天空突然被点亮, 就像是一轮新升的骄阳。
暗影生物们消散了,就像被火烧成灰的草木被飓风吹散。这阵风和那一缕奇异的光扫过小镇广场,就像深夜中的破晓,随后所有阴影都落荒而逃。
盖伦呼出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呼吸。罗迪翁猛抽一口气鼓进胸腔,赛巴托和迪亚多鲁也相继从地上蹒跚着爬了起来。他们环顾四周,惊讶不已,最后残存的暗影也被驱赶消散,居民们开始慢慢苏醒。
“怎么回事?”瓦尔娅惊叹道。
“拉克丝。”盖伦说。
卢卡回到了慈母的怀抱,光明使者教会的佩妮莱修女将按照详细指示负责他今后的教育,拉克丝和盖伦带着无畏先锋的战士向福斯拜罗南门骑行。他们情绪低落,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位小镇居民都带着明显的负罪感。福斯拜罗的居民全都不记得处决以后的事,但他们知道自己有份把一个人推上了断头台。
“愿面纱之女拥你入怀。”拉克丝在路过奥尔多·达扬的葬礼时低声祈祷。
“你真的觉得他配得起这样的仁慈吗?”盖伦问。“他杀了无辜者。”
“的确是的,”拉克丝说。“但你理解背后的原因吗?”
“有什么分别吗?他犯了罪,所以付出了代价。”
“当然有分别。奥尔多·达扬是他们的朋友和邻居,”拉克丝说 。“他们一起在酒馆喝啤酒,一起在街头谈笑。他们的儿女和他的孩子一起玩耍。他们如此匆忙地寻求判决,就丧失了所有的机会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谋杀。”
盖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他们不想理解,”他最后说。“他们不需要理解。”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们生活的世界让我们无法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拉克丝。德玛西亚腹背受敌;北方的野人部落,东方的贪婪帝国,黑魔法师的力量动摇着我们每一寸领土。我们必须做到善恶是非,黑白分明。如果放任怀疑的态度阻挠我们的审判,就会让我们变得软弱。我无法原谅自己变得软弱。”
“即使代价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的代价,”盖伦说。“这是我做人做事的根本。”
“为了德玛西亚?”
“为了德玛西亚。”盖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