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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本故事全集图片(10张下雨天主题涂色简笔画图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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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张下雨天主题涂色简笔画图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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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学秋散文随笔:雨后清晨,月季花开芍药花艳,高清花朵图片

昨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雨,虽然已经是初夏时节,可是雨天非常的冷。这两天的气温不是夏天,而是深秋季节的感觉。连续两天的阴雨天气,让心情有些低迷,情绪有些低落。

好几天没有去九州洼月季公园看看了。今天早晨决定再去探一探。看看是不是没有48小时阴性核酸检测证明也让进。

结果今天扫描完场所码之后,门口的工作人员只是简单的看了看,象征性的量了一下体温,真的让进了。

进门之后本来想直接奔着月季迷宫去。后来想一想还是去月季城堡看一看月季花海吧。去月季城堡需要经过花间别院。花钱比别人的芍药花开得正艳。

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阑红芍药,已抽簪。雨馀风软碎鸣禽。迟迟日,犹带一分阴。往事莫沉吟。身间时序好,且登临。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又是雨后又是清晨,空气特别的新鲜。还有些阴天,太阳还没有出来。露珠在花瓣上自由地徜徉。雨水滋润后的鲜花更是新鲜。

粉红色的芍药花,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到来。在绿叶的衬托下,在露珠的滋润下。花朵更是娇媚。

一朵花可以美到何种境地?只有静下心来静静地欣赏才能体会。

有的花朵我已经开败,有些正在含苞待放。画的我虽然娇嫩,但是花蕾更令人沉醉。绿叶。黄蕊。粉红色的花。还有红色的月季花在衬托它。

花开一朵动人,花开一片迷人。一片花海中找出一两朵特别的花。

花朵再美,如果没有赏花人,那也是孤芳自赏。人与花相得益彰。花与人互相安慰。

在华津北医院赏完芍药花。继续前行,满目都是月季花开。花朵留人,总想停下脚步来。可是前面却有更好的花在吸引着我。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去。

这一朵花红中透黄。比较少见。物以稀为贵。比较少见的花就是好花。

蓝天白云下,清晨微风中,花丛中的美丽。

月季只应天上物,四时荣谢色常同。

可怜摇落西风里,又放寒枝数点红。

把月季送上蓝天,让蓝天也心香。

春香1997:自杀的花季少女

十七八岁的时候是人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青春活力,无忧无虑,在书本中畅游,和朋友们玩闹,还有可能接触到滋味酸甜的点点情愫,一切都那么美好。但将时间推回到1997年,在九黎县境内的某个村庄里,一名正直二八年华的少女却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并没有太多的诉求,唯希望能掌握自己的婚姻大事,而她母亲拒绝的态度,最终将她推向了死亡。

春香妈眼睁睁看着春香,

把半瓶农药都喝了下去,

竟没有伸手去挡一下,

直到反应过来,

才哭喊道:

“春香儿你这个短命鬼,

我也不活了。”

春香娘作势要喝药的时候,

被赶回来的春香爸和哥哥伸手将药打翻在地。

一家四口顿时哭成一片,

春香爸边哭边喊:

“天老爷啊,春香儿喝药了,快来人救命啊。”

1997年,香港回归,小平逝世……国内外发生了许多意义非凡的大事件。那一年,村里也很不寻常,不仅通了机耕道,而且每家都安上了闭路电视,有了港台电影、电视剧转播。当然,这一年还有很多人死去或者出走。

春香是我堂姐,她爷爷与我爷爷是亲兄弟。可是,她死在1997年的春天,时年17岁。

01

春香

泥土、岩石夯成的两开间青瓦房,外加一个偏房。房前两颗大樱桃树,一棵酸梨树,一棵老苦皮李树,一架巨峰葡萄,若干花草,还有两丛竹子,这便是春香家。

雨天或冬日农闲时,春香妈喜欢坐在门口石墩上纳鞋垫或者做布鞋,常年扎着两个长辫,垂在胸前,像个没出嫁的姑娘。春香紧挨着妈妈坐,看着她做鞋,有时候自己也学打毛线和钩花。一头长发时而梳成辫子时而绑成马尾。春香爸爱编竹子,不编的时候,就揣着手,木木地杵在院子里打望山下的县城。一会儿在院子东,一会儿在院子西,一会儿在门口,一会儿在地边。

每到梅雨季节,小院里里外外的世界便同时陷入一片泥泞。

泥土夯成的院坝被进进出出的牲口踩踏得坑坑洼洼,淌了水就亮晶晶的。院子一角喂着一匹马,雨水将未收拾的马粪和无法收拾的马尿冲刷出来,向院子的低洼处横流,尽管搭了些青石板供人下脚,仍脏兮兮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好像那些沾了牲畜排泄物的稀泥不仅糊在脚上,也厚厚地裹在身体上,将人紧紧束缚。

没完没了的雨,将人与土地紧紧地连在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路上行走,鞋子陷进泥里,拔都拔不出来。费些气力好不容易才脱身,下一脚又深深陷了进去,循环往复,不胜其烦。一个不注意还会滑一跤,摔得满身稀泥。大人尚如此,小孩更甚。孩子嘟嘟囔囔抱怨之时,便是大人向孩子敲警钟的大好时机:“好生读书,脱了农皮,到大城市生活,就再也不用走泥巴路了。”

对于土地,农人有着天生的亲切感,却又难免心生厌恶。尤其是陷在连绵的雨里以及泥泞不堪的泥浆路上难以腾挪的时候——它们阻碍了人们追逐经济、舒适和富裕的脚步。

不过读书不是春香的出路,嫁人才是。

即便哥哥不爱念书,小学没毕业便辍学在家,春香也没念成书。爹妈重男轻女,认为姑娘迟早要嫁人,书读多了也没什么用处,纯属浪费钱还耽误一个劳力。对此春香无力反抗,因为反抗了也没用。

春香的爸妈没本事,只能接过上一辈手里的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继续跟泥巴打交道。加上开垦的荒地,春香家里共有十亩山间梯田,地薄只能靠人勤,以求多收三五斗。以后哥哥娶亲肯定要花上一笔钱,当务之急要尽量多攒些钱。农活多的时候,春香需要帮着种地、喂猪、割草和喂马。

同出一脉,我家这一房人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男孩女孩都爱护。我要念书,农活自然是不用做的。放学以后,回家做完作业,我便可以撒丫子玩耍了。此时春香正在干农活,或者在陡坡悬崖处割草——必须得割上冒尖的一大背篼才够第二天喂马,喂不完的存着以备雨天不时之需。

吃过晚饭后,春香的例行日程是到我家来看电视。

80年代末,村里仅有几台电视,我家是其中之一。天一黑,屋里总是挤满了看电视的人。只要不停电,不是星期二停台,不农忙,春香几乎天天来。

我很为春香可惜,家族几房人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没书读。但有一点,我很羡慕春香:我平时的零用钱全靠爸妈打赏,很是拮据。春香却有相对富足的零用钱——全是她自己挣的,春夏季卖草药,冬天帮人家摘豌豆领少许工钱。

但辛苦钱自己舍不得花,除了买点毛线打毛衣,春香的钱只有在请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时,才舍得拿出来一点。每学期开学和每年六一儿童节,春香都会跟我们一起去学校凑热闹——农村人烟分散,大院里都是姐妹兄弟,不念书,春香没什么机会和时间交到同龄的朋友。

我端坐在教室里等着老师点名发书,一侧头就看到春香趴在窗台上笑嘻嘻地望着我们。下课时,春香在窗口招手喊我过去,手里往往拿着当时村小周围十分流行的泡泡糖、汽水或者冰糕、冰淇淋,要分我一份。那时候谁要是有一整卷泡泡糖,一定会被围住,因为一卷泡泡糖可以分成若干份,而其他零食不可以。认识她或不认识她的小孩此时纷纷伸出手讨要:“我也要,我也要,给我分点吧。”

春香碍不住大家的央求,便会一人分一截,估摸着小一半分出去以后,便会认真地摆摆手:“没有了,没有了。我也没剩多少了。”长满雀斑的脸涨得通红,满是诚恳和尴尬。

分到的人兴高采烈地比谁吹的泡泡大。没分到的人悻悻地看着别人嚼,一脸羡慕。

春香很开心,神采飞扬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她为数不多能自由做主的时刻。

春香跟我差了十岁,大院里那么多姊妹,却跟我最亲近,也许是经常在我家看电视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她喜欢种花,而我喜欢向她讨花。春香在葡萄架四周经营了一个漂亮的小花园。

02

讨花

葡萄架葱葱郁郁,叶子上总有吃得浑圆的巨型青虫,头上有犄角,屁股上两个像眼睛一样的斑点,可怖之极。浓密的叶子遮挡住了阳光,葡萄架下的泥土潮湿稀软,滋生了许多多足黑虫,不断在黢黑的稀泥里翻滚着身子,吸血的蚊子全天盘旋,让人毛骨悚然。尽管葡萄架有着令人惊悚的一面,但在秋冬季也有着可爱的一面。

秋天,金灿灿的葡萄一串串挂满枝头,沉甸甸的香甜是馋嘴小孩的所有渴望。冬天,叶子掉光,地面得以干燥,虫子也藏进了土壤深处,葡萄架下足以让人安心踩踏。顽皮的孩子就着葡萄架荡秋千,虽被大人呵斥,但也是颇为有趣的体验。

葡萄架

春香的花圃就在葡萄架四周。各色令我垂涎的漂亮花草热闹地簇拥着葡萄架。

“春香二姐,你在干吗?”我又跑到她家讨花。讨花前,照例是要找些话题先铺垫寒暄一番的。

“别吵。”

春香聚精会神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闭着嘴巴,模仿蚊子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傍晚光线一暗下来,门口也成了蚊子的聚集地,上下飞舞盘旋,就像一架架微型战斗机,不屈不挠地吵嚷着。循着春香的声音,蚊子举着长长的嘴巴,黑压压的一片扑到她面部。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春香“哈哈”笑了起来:“看,我一巴掌打死了好多蚊子。”春香举起手向我展示她的成绩。

“小鬼头,你作业做完了么。”春香边抖落掌中的蚊子尸体边问我。

“嗯。做完了。”

“过来,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

葡萄架旁边的老李子树底下种着一株像三七的植物,在距叶子二三十公分的地表,拱出来几个紫红色的像小笋子一般的东西。春香掰了一个下来,仔细地看,剥掉一片胞叶,捏在指尖,揉碎后闻了闻递给我,说:“嗯,有点生姜的味道,这应该不是三七吧。”

“不知道。你也不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你别跟你大伯大妈说我掰了那个。”春香指着那几个小笋子一样的不知名植物,“我伯伯和妈经常种些乱七八糟的药草,什么川芎、散虚草之类的,弄坏了要挨骂的。”

每次听春香把爸爸叫做“伯伯(baibai)”,我总觉得别扭,有种处在不同时空和年代的错觉。六七十年代,县里人们称呼父母就已经是爸妈,春香家的称呼好像还留在解放前。春香的爸妈身上也总弥漫着一股让人觉得不愉快的药酒味——三七泡的酒,治疗跌打损伤。常年干体力活,难免不扭伤跌伤,自己泡点药酒,不管是否有效,抹着抹着拖也拖好了,还省了看医生的钱。

“二姐,你种的大丽花、晚香玉和胭脂粉我能不能采几朵。”

“大丽花我给你讨(摘),但我只能给你那个紫红色和粉色小朵的,那个黄色的大花儿谁也不能讨(摘)。晚香玉送你几朵,我去拿针线串了挂你衣服扣子上,可以香几天了。胭脂粉随你怎么摘。”

春香家的大丽花品种很丰富,春末开始绽放,开到整个夏天的知了都不见踪影才凋谢,郁郁葱葱竞相争艳。一丛花如盏,绛红色或者红与粉相间;一丛花大如斗碗,明黄色,雍容华贵,特别少见。这从花分株很慢,春香极为爱护。因为花盘大,怕花把杆压断,春香总是早早就给花支一根棍子撑住,以免倒伏或折断。

大丽花

同样大一盆晚香玉,春香种的能抽十几个花箭,我家的一个花箭都没有。胭脂粉,花贱好养活,长得最茂盛,间插在大丽花、晚香玉、萱草和凤仙花之间,开满了紫色、白色和粉色的花朵。傍晚时分花绽放,春香教我把采下来的花串在狗尾巴草上,编成圆环花冠,戴在头上臭美。盛花期以后,胭脂粉唢呐一般的花朵,变身成地雷一样的黑色种子。

“知道这花为什么叫胭脂粉吗?”春香问我。

“不知道。”我答。

“告诉你吧,胭脂和粉是女孩子家化妆用的,胭脂是红的,粉是白的。敷到脸上,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唔。”我含混地应了一声,认真地听她继续讲。

“胭脂粉花碾碎了,红色的汁液可以当胭脂用,而它的种子可以做成擦脸的粉。”

春香将一枚枚黑色的地雷种子剥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粉状物,展示给我看。

“染指甲可以用指甲花。”春香指着一丛凤仙花(土语称作指甲花)对我说。

90年代已经有了口红和粉底。不过农村很少有人用,一来用不起,二则用了人家爱说闲话。但容华若桃李,是每个闺阁女儿难掩的梦想。春香满脸雀斑,俗称麻子脸,皮肤也不算白皙。胭脂粉和凤仙花在贫瘠里为她开了一片可供随意摘取的简陋红妆,是青春少女对美最朴素的渴望。

春香娘每每看我过来讨花,总是要逗一逗我:“又过来讨花啊,讨不得的哦,讨了就把你拴在我家。”

我做一个鬼脸回敬:“哼,你敢,栓小孩子是犯法的,而且我是问过春香二姐的,她说她要送我几朵。你要是栓我,我就不让你去我家看电视了。你来我就把门关上。”

春香娘咧嘴露出一口氟斑黄牙嘿嘿一笑:“你个小鬼婆(机灵调皮的意思),嘴巴还会说哩。不看就不看。你也不要来我家了。”

“哼,就来。”我向春香娘翻了一个白眼。

我从春天讨到秋天,直到春香种的菊花开尽,我一年的讨花之旅才算完毕。

03

换婚

转眼,春香的哥哥已经二十岁,到了适婚年龄。没手艺、没学历、没钱,嘴笨人木讷,家徒四壁,去说亲,谁家也看不上。

春香正值二八之年,也到了可以处对象的年纪,时不时有上门来提亲的人。春香看中了同村一个大她八岁的青年,青年话少人勤快,朴实可靠,无不良嗜好,家里日子还算过得去,至少房子是宽敞的四合院。青年在村里已算是大龄剩男。春香答应跟他交往,青年喜出望外,尤其卖力地表现希望获得春香家人的认可。两家人时有走动,你帮我家点豆,我帮你家种苞谷。农忙季节,青年自家地里忙到差不多的时候,便会扛上锄头牵上牛到春香家帮工。冬季农闲,别人家都休息,青年要来帮春香家翻地、耙土。春香很喜欢这个勤劳肯干的男人。

青年有个妹妹跟春香年纪差不多,待字闺中。一来一去,春香妈心里有了主意,怂恿春香哥哥追青年的妹妹。春香跟青年相处了近一年,双方情投意合,男方准备了聘礼,想把亲事确定下来。春香不再经常来我家玩耍,闲了便打毛衣,送给青年。我学业日渐繁重,偶尔见到春香,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别样的神采和喜悦。问及她的婚事,春香一脸羞赧,不言语。

另一方面,春香哥哥对青年妹妹几番示好,女方不为所动。春香妈眼见儿子追不到手,心里十分着急。正当着急之时,男方提着聘礼上门正式向春香提亲,想将婚事提上日程。

时值冬腊月,山里起了冰凌十分寒冷。两家人坐在条凳上,围炉商议婚事。男方家人先开口:“老刘,我儿与你家春香谈了近一年朋友,我看两个孩子都挺中意对方的。想跟亲家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聘礼您开个数,我们这就张罗,开春就娶春香进门。”

春香爸一向是个没主意的恭顺男人,戴着一顶小毡帽,两手揣在袖筒里,如豆一般的小眼睛盯着炉火,尖着耳朵认真听对方说话。春香妈强势,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你看,我春香有哥哥,你儿有妹妹。我们觉得妹妹跟我家山儿(春香哥哥)也很合适。不如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你儿娶春香过门,我儿娶你女儿过门,同时成两桩姻缘,我们两家又挨得近,儿女都在身边,免得想念,不是很好吗?聘礼什么的咱们也不说了。亲家觉得如何。”

青年父母面露难色:“这,我们也没见女儿跟你家山儿处朋友。这事儿,我回去问问女儿什么意见。两人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我们也不拦着。我儿年纪也不小了,春香跟他既然合心,咱们就先把这件喜事儿确定下来。你家山儿和我女儿的事顺其自然,可好?”

春香妈抬起头,将视线从炭火上转移到青年父母脸上,忽闪着一对小而亮的眼睛,绷紧了精瘦的身体,尖声答:“这样吧,你们回去问问你女儿的意思,我再答复你春香跟你儿的婚事吧,礼物你们带回去。”

男方全家吃了闭门羹,悻悻地提着礼物回去了。春香的哥哥与小妹妹攀亲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首先,女孩儿不喜欢春香的哥哥。其次,春香家条件太差。再次,青年的妹妹有条件嫁到山下坝子里富裕点的镇子上去,没有理由留在山上吃土。

青年父母再次提着礼物上门提亲,转达女儿不喜欢春香哥哥的意见,并且劝说春香妈:“时代开放了,婚姻自由了,感情不能强求。拆散有情人更是不应该了。”

春香妈一听立马黑了脸:“春香年纪还小,我看大家可以再处一处,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现在处得时间短有新鲜感,时间长一点才看得出来双方合不合适。再等几年,等春香二十了再说吧。”

当年春香爸妈的婚事,也是换婚而成。春香爸也是因为家里穷,近三十岁还说不上亲事,家里恰巧有个妹妹。父母做主,跟另一座山上同样娶不起老婆的人家换了亲。两个哥哥分别娶了对方的妹妹,解决了各自的子嗣和香火问题。

在市场经济还未冲击农村,给农村带来巨大的物质经济条件落差之前,各家各户都差不多穷。上辈人的这桩换婚还算圆满,各自安稳地开枝散叶。

但春香妈似乎并未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再是家中女孩是去是留的绝对标准,甚至包括婚姻本身在自由市场的冲击下,都不再稳固了。

春香的婚事被春香妈婉拒以后,青年并没有轻言放弃,一而再地登门帮忙,想用勤劳打动春香妈。却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春香妈冷言冷语黑脸相待,阻止春香与青年接触。同时,春香妈与山下镇子上的一个女人走得很近,时常往女人家跑,一住就是几天。在女人的游说下,春香妈替春香看了好几户人家,并私自做主,将春香许给其中一家。

回家后,春香妈便向春香提及新攀的婚事。

春香不愿意,整日以泪洗面。

春香哥哥也从未站出来,成全妹妹。而是默许了父母的逼迫。

临近春节,开年之喜,春香妈没有继续逼春香答应婚事,但也不允许春香见青年。

春香妈新攀的人家在县城边的镇上,家境富裕,几亩地都是出水稻的水田。春香妈很得意。冬末春始,又是农闲时节。春香妈经常愉快地揣着一衣兜的胡瓜子和花生,在村里大院儿转悠。

农闲时节

县里的冬春,响晴天气居多,太阳明晃晃的,能将人晒出毛毛汗。村里人晒着太阳打牌,享受难得的农闲。电视里,香港即将回归,举国欢腾。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了十多年,终于在1997年将机耕道开到村小附近,只剩最后三公里就可以通到村里。

除了务农,村里的男人们一年之中会有一两个月在外找副业打零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人人都在感激时代的进步和经济的改善,同时也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来年的打算。

一日,我家热闹,叔伯在平房楼顶打牌。

春香娘踱到我家,我在院里疯玩。一阵焦香随着春香妈“咔咔咔”嗑瓜子的清脆声音,飘了过来。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春香妈手里炒得焦黄的香瓜子:“大妈,你吃的啥?”

“啥子?你们这些小鬼吃不得。”

“什么吃不得?啥子都吃得。”

“吃不得。娃娃家吃不得的东西多了。娃娃不能吃猪蹄,听说过吗?吃了猪蹄手要变成猪爪子,以后死了变不成人,只能变成五爪猪。我这是吃的胡瓜子,你还没换完牙齿,不能吃,吃了你要长龅牙。长了龅牙,你嘴巴闭不上要漏风,女孩子家长龅牙好丑嗷。你吃不吃嘛?”

春香妈说得煞有其事,倒是真把我唬住了。不过我嘴硬:“瞎说,就是骗我们不要吃。你还说过西瓜樱桃把核吞下去,肚子里要长树出来,我吞了怎么没有长。”

“我没骗你呀,不信的话,那你吃吧。吃了长龅牙不要怪我。”说着摊开手递我几颗嗑剩的胡瓜子。

我扭头不接,看见春香从门前的路上过:“二姐,你去哪里啊。来我家耍。”

春香回答我时看见了她娘,快步往另一条路上走:“不来了。”

春香妈停住了送到嘴边的胡瓜子:“春香儿,你到哪里去。”

春香并不搭理她妈,不耐烦地答了一句:“不走哪里去。”便偏头径自走开了。

春香妈喃喃地骂:“这个死刘十四(特指言行不一至或者调皮捣蛋的小丫头)。”

看得出春香跟妈妈正闹别扭。

年很快过完,开学复课我也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每天写作业背书,不常跟春香一起玩。一个没有月亮的傍晚,春香来我家门口喊我:“丫丫在家吗?出来,二姐赶集给你买了礼物。”

“哎,在呢!二姐你好多天没来我家耍了。”我欣喜若狂,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接礼物。

一个悠悠球,一个跳跳球,一朵毛线钩的精致头花。

小伙伴中,没有谁拥有过悠悠球和跳跳球这两样新玩具。我嘴里接连发出“哇哇”的惊叹声:“二姐,这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知道怎么玩吗?我教你。”

悠悠球在她的手里上下左右翻飞,一拉就收回到手里,煞是好看。跳跳球扔出去,蹦很远很高,颜色鲜艳。我高兴坏了。

“头花是我亲手织的,给你们三个我最喜欢的妹妹都织了一朵。我给你选了最好看的一朵,如果你觉得这朵不好看,你自己再重新选一个。你先选,你拿了,我再给她们。”

“就你选的这个最好看。你手好巧啊二姐!谢谢你!”

“不谢,我来给你扎上。你要好好读书,我就羡慕你能读书。努力点以后跳出农门,去城里过你想要的生活。”春香边说,边拨弄我的头发,把花扎在我的马尾辫上。

“恩,进屋里耍一会儿呗二姐。”我拉着春香的手说。

“不去了,改天吧。我把这剩下的礼物给另外两个妹妹送过去。”

04

自杀

因为忙于学业,我没有注意到自那天以后,似乎春香就再没踏进过我家门口。有一天,跟往常一样,我放学回家。走到离家一公里处,感觉大院里很是喧闹。春香家围了很多人,还不时传来哭声。

奶奶跟我说:“你春香二姐死了。”

“啊?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刚想往外奔就被奶奶一把抓住:“小孩子家的看什么看,人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好看,你别去。去了晚上又该做噩梦了。”

这是家族两个月来第二个年轻女人自杀。我心底又空了一个大洞,顿时失去了勇气,呆立在那里哭。

“怎么死的?”

“喝药。”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望着奶奶。

“小孩子,不要问。你不懂。”

路边聚集的邻居气愤地大声谈论着刚发生的命案,似乎一点都不怕被春香娘听见。

“春香到底怎么死的?”一个女人问。

“春香妈逼香儿推掉之前的婚约,答应她在镇上替香儿相的那门亲事。香儿不答应,还是想跟之前的小伙结婚。说不通她妈,香儿就说想要出去打工。”

春香妈不准春香出去打工,身份证藏了起来,抱着农药瓶逼春香结婚:“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春香哭着说:“你死还不如我死,我死了就清净了。”

春香妈料定春香不敢喝,大喊:“你喝,你刘十四敢喝我也喝,跟你一起死。”

春香妈眼睁睁看着春香仰头把半瓶农药都喝了下去。竟没有伸手去挡一下,直到反应过来,才哭喊道:“春香儿你这个短命鬼,我也不活了。”

春香娘作势要喝药的时候,被赶回来的春香爸和哥哥伸手将药打翻在地。

一家四口顿时哭成一片,春香爸边哭边喊:“天老爷啊,春香儿喝药了,快来人救命啊。”

周围的邻居以及青年家人听到叫喊,都奔了来,将春香往县医院送。路上还灌了粪水催吐,吐是吐了一些出来,奈何喝进去的药量太大,路上就已经不行了。医院象征性地抢救了一下,人就被抬了回来。

“春香她妈真是狠得下心,不答应就算了吧。吓一吓不起作用就别逼了,何必呢,以后刘山要是娶不上亲,香儿不管嫁给谁,起码有个后。现在好了,人没了,啥也没了。”其他知情的妇女七嘴八舌地讲道。

因为大人的阻止,我没有参加春香的葬礼。远远听着春香妈哭得呼天抢地,喊着一些后悔的话。春香爹像一棵枯瘦的老树,佝偻着身体,失了魂一般:“春香啊,我的儿啊……”

几响鞭炮,抬棺的男人们嘴里叫喊着为亡灵开路,一口气将她送入选好的墓地。春香的坟冢在一处荒地里,孤零零的,砌得很粗糙,墓门上连姓名也没有刻。

春香走了以后,家里的花大都被春香娘拔光。胭脂粉露出了倒圆锥形黑色根茎,大丽花死了,晚香玉也不抽花箭了。屋旁的竹林在风里发出的声音都显得寂寥和冷清。

我忽然间明白,她送礼物时已经在作最后的告别了。她希望她最喜欢的妹妹以后记得她来过这个世界。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留得下,甚至回忆也会模糊。悠悠球玩着玩着就坏了。跳跳球有一天也蹦到一个找不到的角落里,遍寻不见。六年后的一个雨天,跟随生活在镇上的父亲去菜市场买菜,那朵毛线钩织的头花因为频繁佩戴,橡皮筋变松,从我头上滑落时,我一点都没有察觉。等到发现不见焦急地去寻找时,再也找不到了。

看见失落懊悔哭闹的我,父亲说:“掉了就算了。”

继母说:“死鬼的东西,本来就不吉利,掉了就不要找了。”

除了回忆,我手中再也没有春香留下的东西了。她甚至没有拍过一张照片。

春香和她的花圃,跟着1997年的春天一起消失在时代的车轮之下。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群彼此间没有直接交往,却有某种人生交集和生活共性的,早逝的年轻女人。

1997年,九黎县境内的村庄,一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年轻女人们仿佛受到了启发,纷纷举起了农药,用服毒的方式来反抗生活、传统、社会和家庭长期以来施加给她们的压力,负着气默契地共赴一场自认为解脱的生死邀约。各种拉扯的事件,将她们从生门送入死门。

春香的死彻底震撼了那些想要用父母之命来左右孩子婚姻的老人,逼婚逼嫁的从此适可而止。谁都知道,与其逼死孩子不如让她随心嫁了,实在不如意,离婚再嫁也不会像旧社会似的那么遭人鄙视和说道,毕竟社会开放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观和男耕女织、男主内女主外的传统逐渐土崩瓦解。婚姻自由在生与死的抗争里,在经济社会的发展推动下,奋力地向前迈进。

电视里的花花世界,随着中国开放的市场,向着地级市镇,向着农村燃烧。新的生活愿景在这片土地上徐徐展开。

春香就这样渐渐地在我和所有人的记忆里淡去,只剩一个轮廓。她的确切容颜我怎样也回忆不起。只是每当看见大丽花和胭脂粉时,看见萧疏的竹林、听见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时,在读到“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这句诗时,会想起我生命里驻足过一个爱美又充满活力的雀斑少女,叫春香。再往后,或许她连名字也不剩,这世上没有人再记得她,她也仿佛没有来过这世界。然而,社会进步的台阶上,沾着她的血迹。婚姻自由和思想开放之间的通路,并非如风吹落叶般简单。开放和包容的高台底下,埋着她的一具枯骨。在血的教训中,思想被冲击,观念带着身体跋涉前进,伤痕和代价在所难免。

春香家的的确确断了后,春香哥哥后来年纪轻轻眼睛近乎失明,一直处于单身状态,连二婚老婆也讨不到。

二十年后的2018年,春香妈和春香爸还穿着早就不常见的黄胶鞋和四十年前流行的蓝色卡机布中山服,衣服甚至还打着补丁。春香妈样貌跟二十年前差不了多少,梳着两个小姑娘似的长辫子,氟斑牙坏完后,新镶了洁白整齐的假牙,笑起来挺好看。春香爸依旧戴着小毡帽揣着手,在田间地头转悠,打望翻天覆地的县城。只是在望着别人家的热闹,别人家怀里的孙儿时,流露出难掩的失落,眼底闪着泪光,转身孤独地走进风里,衰老得像一颗干瘪的杏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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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异兽之蠃鱼的前世今生

《山海经》中有一段: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1;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译文:

邽山,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洋水,水中有很多黄贝;还有一种蠃鱼,长着鱼的身子却有鸟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鸟鸣叫,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有水灾。

据说蠃鱼煽动翅膀就能飞翔,一旦飞起来,所过之处必然是洪水滔天。所以蠃鱼也被人们当成一种不祥的象征,就像是人们常说的的“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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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会飞的鱼,比如生活在海洋中的飞鱼,飞鱼长相奇特,长长的胸鳍一直延伸到尾部,像鸟类的翅膀一样。它能够跃出水面十几米,能在空中停留40多秒,飞行的最远距离可达400多米。蓝色的海面上,飞鱼时隐时现、破浪前进的画面十分壮观 。但飞鱼不是飞翔,感觉上好像是在拍打翼状鳍,其实只是滑翔。飞鱼是否就是蠃鱼的原型难以确认,但是飞鱼跟蠃鱼真的很像,说不定古人就是根据飞鱼想象出来蠃鱼的呢!

乘风破浪向深蓝——写在中国女舰员上舰十周年之际

【八一特稿】

光明日报记者 尚文超 光明日报通讯员 李 维

战舰劈波斩浪。李维摄/光明图片

清晨,南海水域笼罩着白雾,只有涛声穿透出来为寂静伴奏。隐约间一个庞然大物从浓雾里显现出来,那是战舰的舰艏……一时间,航海长张玲清脆的“战斗警报”口令通彻全舰。

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一令之下,火炮、雷达、轮机,焦作舰各战斗部及全舰数百名官兵有序进入战斗状态。

官兵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声女性发出的口令,因为中国海军女舰员,至今已经正式上舰十年。

在呼和浩特舰海图室里,副观通长付晓雨(左)规划航线。李维摄/光明图片

2012年,在湛江某军港,近百名女军人踏上战舰舷梯——她们是中国首批女舰员。自此,中国女性在军舰上有了专属的战位、专设的生活舱和代表舰员身份的水兵手册。

10年来,中国女舰员们在各自的航道上播撒着热情与汗水,见证着中国海军的成长壮大,守护着祖国的祥和与安宁。她们,才是名副其实的“乘风破浪的姐姐”。

心向无垠大海

“当年,我看了电视剧《旗舰》,考大学填志愿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海军大连舰艇学院。谁不向往大海呢?”看着战舰白色的尾迹远远地朝着海平线弥散开去,张玲回忆道。

上军校前,张玲从未走出过家乡湖南省,对于海的理解更多的是想象中的浪漫。但正是这种浪漫想象,伴随她一往无前。进入军校的第2年,张玲即因成绩优异被选为学员代表,随郑和舰参加远洋实习。

“8月1日启航,随81舰出海81天。”10多年过去了,除了奇妙的数字让张玲印象深刻,还有一个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靠泊悉尼时,澳大利亚的女兵们为我舰带缆,动作干练。”那年,中国女舰员还没有正式上舰。还是军舰上“过客”的张玲羡慕这些外军女舰员,但从那时起,她少女时对海洋浪漫向往的种子,便萌发出乘风破浪的心。

张玲观测海面目标。吴亢慈摄/光明图片

如今的张玲,已经历过3艘舰艇4个岗位,随舰出航9个国家,在蓝色的海洋上描绘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她的心中,装满了中国军人的责任与担当。

上舰十年,女舰员们的成就感、获得感是实实在在的。

2013年仲夏的南海,大连舰艇学院毕业实习拉开帷幕。由于女生袁盼作为毕业学员登上战舰,这艘军舰迎来了自己历史上的诸多第一次——甲板上第一次有了女军人的身影、第一次实射某型导弹……袁盼也面对着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跟随战舰出海、第一次与真实导弹零距离……

演习中,袁盼反复演练发射步骤。终于,红色的导弹发射按钮被她按下,导弹如利剑出鞘,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长空,穿过云朵……

“命中目标!”雷达屏幕不停闪烁。袁盼和战友们脸上露出了微笑——发射前的紧迫感与脑海里众多复杂的方案演练,换来了此刻满满的幸福。

舰长递来西瓜,目光里透出仿佛看见了“幼狮初长成”一般的喜悦。袁盼那连日来因晕船而空空的胃此刻终于吃下了食物,她的心被那饱含期许的目光慰藉,定下要当舰长的决心。

后来,袁盼拿到了通往舰长岗位的最关键“入场券”——进入舰艇管理与指挥专业培训班,成了这个俗称“副舰长班”里第一位海军“自然生长”的女学员。

女舰员宋玺,是个传说中的“斜杠青年”——“北大才女”“世界合唱冠军”“亚丁湾上第一个女特战队员”……难有交集的称谓都因她集中在了一起。

但你要问宋玺,哪段经历最令她难忘?她会讲述护亚丁湾航路上的176个晨晖暮影和那场惊心动魄的武力营救。

那年,平静的亚丁湾再掀恶浪。“一艘外籍商船遭劫持,数名海盗正在放火,船员躲进安全舱……”中国海军玉林舰闻令火速前往,第一个赶到了事发海域。

挂梯登船、破障突击、协同警戒,特战队员迅猛地占领了商船驾驶室,并向安全舱推进,成功解救了已受困20多个小时的19名船员。

随后,特战队员、本舰火力支援组和摄录像取证人员组成突击队,由商船轮机长引导,开始了长达7个小时的搜索排查。最终,将携带枪支弹药的海盗成功抓捕。

作为护航编队唯一的女特战队员,宋玺说:“那一刻,我把手里的钢枪握得更紧了。”

从孱弱到坚毅

“老”湛江舰,2020年8月退役;“新”湛江舰,2021年12月入列。

虽说是同一舰名、同一舷号,但两者在性能上有天壤之别,一艘是上世纪我国设计制造的第一代导弹驱逐舰,一艘是当下我国最先进的驱逐舰。

人们放眼看到的不仅是湛江舰外形的显著变化,更亮眼的是甲板上多了一群女舰员。李雨行就在其中,她是一名报务技师,军衔不低。

在军舰上,能成为“技师”意味着在某个专业深耕多年,是名副其实的“兵专家”。要知道,从兵到班长再到技师,不是每一位舰员都能做到。

一开始,李雨行只是把入伍海军当成一种体验,认为“浪花白的军装太帅,不穿一回可惜了”。但就在两年义务兵即将期满,准备结束这段旅程时,一场台风抢险救援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年国庆前夕,西沙琛航岛黑云低压、狂风劲作,一些老渔民认为又是“十次防九次空的虚晃一枪”,放松了警惕。却不承想,下一幕便是恶浪滔天,数十艘民船瞬间遭遇灭顶之灾,数百名渔民遇险,74名渔民落水,命悬一线。此时,广州舰正在珠江口岸机动,得知险情,便向着风暴处行进。

残木断桨漂浮一路。在木筏上趴了两天三夜的渔民陈色聪,被救上军舰,他老泪横流,哑着嗓子不停地说“感谢”。

“那一声声‘感谢’,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李雨行回忆道,“它让我知道穿上军装不只是帅,更多的是使命和责任。”

在一次多国联合演习中,李雨行因为抢着搬运补给伤了腰,伏着墙才能蹲下。“这么多国家的海军同台竞技,我的战位不能垮。”李雨行用布紧紧地把整个腰腹裹实,硬是坚持到演习结束。

经风雨,强筋骨。李雨行变得愈发成熟,许多战友敬称她为“行哥”。看着李雨行的头发越留越短,而军衔越来越高,熟悉她的战友、特别是入伍前的闺蜜们,难以想象她会在军舰上走这么久、这么远。

“如果说部队是个大熔炉,那闯大洋、进深蓝于我而言,是一场人生修行。”这是广州舰操舵班班长卜荣傲,在水兵日记扉页上写的一句话。

来自安徽农村的卜荣傲性格腼腆,读书时回答个问题都常常脸红到脖子。但她是操舵兵,其战位在驾驶室的中心位置,必须时刻回应舰指挥员的舵令,不仅操舵要严丝合缝,回令也要清晰嘹亮。

夜深人静时,幽暗的驾驶室里,卜荣傲慢慢地伸出手探向舵盘,轻轻地旋转,屏息聆听着内部齿轮卡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她微微地张开嘴,把心中默念不知多少次的口令缓缓地说出来,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坚决。

上舰后的第2个月,卜荣傲迎来人生的第1次远航,便遇上了大风浪。如山一般的涌浪正面拍过来,舰艏直接被按进无尽的深蓝里,挣扎了许久才露出来,“闭上眼,就当坐一场不能尖叫的过山车吧。”卜荣傲双手死死地抓着舵盘,凭借舵盘感受着战舰与大风浪对抗的力量,也通过舵盘让身体找到依靠。

“你回舱休息吧。”看着脸如白纸的卜荣傲,还有其手里拎着的一袋呕吐物,操舵班长说。但卜荣傲选择了坚持。

“这次我逃了,那下次呢?”说起那一刻的决定,卜荣傲至今仍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

正是这份勇气,让卜荣傲看到了驾驶室窗外风云变幻的景色。返航的前一天,天气转晴,卜荣傲倚在舷边,望着远处的落霞与海鸟,雨后的薄雾和着烟囱吐出的白烟,形成一层薄薄的面纱,轻轻地将她娇柔孱弱的过去和勇敢坚毅的未来分隔开来。

从“小我”到“大我”

傍晚,椰风徐徐,何芳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漫步在十里军港,不远处军舰上警铃突响,何芳牵孩子的手下意识地紧绷,其思绪瞬间回到从前。

作为首批女舰员的队长,何芳管理女兵有章法,还成为支队第一批对外交流能手。当队长1年后,鲜红的值更官臂章便挂到了何芳的右臂上。

何芳的优秀打动了副航海长周远城,两人相互吸引,幸福地走到了一起,但一个新问题需要面对:夫妻不得在同一艘战舰上,成家后,谁顾家?

面对艰难的选择,渴望“当女舰长,闯向深蓝”的何芳,最终拿着一纸调令,去了另一艘战舰。启航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两艘军舰航行于大洋各处,1年同靠码头的时间很难超过1个月,但何芳从未后悔当时的选择。

张玲的故事和何芳很像,同样是在舰上找到了爱情的归宿,但面对去留的问题,张玲的爱人选择成全妻子的梦想。“乘风破浪的日子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却贯穿了我全部的生活。”张玲说。

在张玲乘风破浪的时候,与她一同毕业的袁盼给刚出生的孩子取名为“泊远”,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也暗含自己对未来的画像——既然选择了上舰这条路,那常年漂泊远方就是常态,自己无怨无悔。从学员到即将踏上副舰长岗位,袁盼这一路没有停歇与彷徨,她希望用自己的行动为孩子树立榜样。

如今,无论是火药味十足的武备部门,还是常年与机械打交道的机电部门,军舰上几乎所有岗位都有女舰员的身影。凭借对海和战舰的热爱,像张玲、李雨行、袁盼等一大批女舰员,克服“小我”,走向“大我”,在不同的岗位上都有出色的表现。

她们,已成为新一代女舰员的标杆。

《光明日报》( 2022年07月31日07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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