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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檀之寒的回忆(魔兽世界4月3日在线修正:项链知识延长至4月23日!)

导读 黑檀之寒的回忆文章列表:1、魔兽世界4月3日在线修正:项链知识延长至4月23日!2、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渺小之处见伟大,音响发烧感悟3、诱人的旅游风光之临朐沂

黑檀之寒的回忆文章列表:

黑檀之寒的回忆(魔兽世界4月3日在线修正:项链知识延长至4月23日!)

魔兽世界4月3日在线修正:项链知识延长至4月23日!

同盟种族

塔兰吉在赞达拉同盟种族解锁任务线期间晋升为女王不再使玩家无法完成它作为公主时的任务。

艾泽里特知识

周期性降低升级艾泽拉斯之心所需要的神器能量的艾泽里特知识延长至4月23日。

开发人员说明:这个改动为更多的玩家提供在艾萨拉的崛起的艾泽拉斯之心系统更新前获得当前装备的艾泽里特特质以及达到当前最高50级神器等级的机会。

搏击俱乐部

修正了在乱斗中死亡的玩家无法在下一场单独战斗中升级以及获得正确奖励的问题。

修正了120级以下的玩家能够排搏击俱乐部战斗的问题。

交流

玩家又能在Twitter上分享他们的游戏冒险了。

物品

荣誉旗帜、威望旗帜、精英旗帜、敬仰旗帜和荣光旗帜玩具效果现在正确地在人类女性角色上显示。

希拉斯的运输之球又能让联盟玩家前往阿罗姆之台了。

PvP

德鲁伊

恢复

修正了新生延长回春术的持续时间超过预期的问题。

任务

完成任务线获得并获得冰霜军团再临神器黑檀之寒后,法师又能使用赞达拉传送门了。

团队副本和地下城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提供免疫的技能(法师的寒冰屏障、圣骑士的圣盾术和潜行者的暗影斗篷)现在会移除团队查找器、普通和英雄难度下的寒冰之触层数。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渺小之处见伟大,音响发烧感悟

这是一篇关于音响的感悟,虽然大部分来此的人可能对音响没有兴趣,但音响却是花掉我最多时间的兴趣。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些迷惘,而我人声的业障却尽显于此。若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这话是我安抚罪恶最好的疗剂。

我在音响论坛,相当活跃,除了时常会分享一些心得外,通常在上买卖器材,总觉得自己网上相当市侩,挑物卖货狠准。我想是自己试图去切割不同的我,总希望还能在这里保有最后一片净土。只是有趣的是,音响原本却是我规划人声目标的重点。因为我是在使用过太多器材,我常和朋友开玩笑说,如果阅机也能算是一门学问的话,我应该有博士学位,阅机无数。

我曾发表感言,主角是一对英国BBC所设计的小喇叭,型号叫LS 3/5A,我现在也有在仿制,外形笨拙,体积娇小,若以貌取物,可能并无可取之处,当年全新一对也不过三千,原本只是设计用在广播车上的喇叭,没想到无心插柳之下,历经数十年的演变,它竟成了音响史上最闪亮的传奇,不但价格扶摇直上,而且根本无人要出售。

(上图图说:这对360度扩散的德国喇叭DUEVEL VENUS几年前曾放在客厅,贴图出来分享)

接触音响已超过20年了,干过最荒谬的事情,就是3/5A这对喇叭我居然买进六次,有卖出五次,其中还包括相当罕见的限量版,每次都是赔本杀出,有时想想自己是不是脑壳坏掉了,到底这是什么龟喇叭,在拥有时不懂爱惜,失去时却很史略,会一直陷入这样循环不息。除了耗费金钱和心力外,从它身上我听到了什么?又或者我到底在迷恋它什么?

(上图图说:现在音响价格高得令人胆颤,这台瑞士南瓜的CD,只有一个便当盒大小,却要一台豪车的价格,还是怀念以前百花齐放的时代)

工作后存了一年的前,就跑到音响店买了一对JBL喇叭,接下来的几个月陆续买齐了功放和CD,刚开始只能放在狭小的暗房中,陪着自己边冲放照片,边听自己喜爱的音乐,最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听着乔治。温斯顿的钢琴曲,在昏暗的红灯下,品着一罐啤酒,看着自己奔波各处带回的影像,随着音符的起伏,在盘中慢慢的显影。

一段时间后,渐渐开始对这些制造声音的器具着迷起来,还四处摆放店家,聆听各种不同的器材,当时美国AUDIO RESEARCH是HIEND的代名词,做梦都希望能拥有这家的扩大机,但当时一部最廉价的前级都要一万多,对一个月才几百工资的人来说,根本买不起的天价。

(图说:当年厚着脸皮分期的ARC前级,早已不知流落何处。)

记得某天,我来到一家音响店,鼓足勇气走进去,对着老板说:我想买一台ARC前级,但钱不够,不知道能否让我分期来供,老板愣了半晌,最后缓缓的说:开店二十年不曾有人提出这样方式,不过看你蛮诚恳,就照你的要求吧。就这样,我写下两张借据,付了一期款项,就欢天喜地的把机器抱回家,大概我后来两期都氨气还清,老板竟然也开始推出分期付款的方案。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当时怎样有脸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于喇叭,我则较无定见,对各种品牌都很好奇,换喇叭的很频繁,雨后初晴,乐爵士,EPOS,贵族,AE,等的英国喇叭我都玩过,目标一直锁定在中小型的书架喇叭上。后来一本旧书摊买的香港杂志上,见到主笔推荐五万到二十万音响组合,喇叭居然都是同一对LS 3/5A,那时才这正开始注意它。

初看时,它的外形并不吸引我,小小钝钝,像个带着厚胶框眼镜的书呆子,但是在经不起对它的好奇,就请店家帮买一对乐爵士LS 3/5A回来,怀着期待的心情,开箱试听时,老实说。。。当时的心情有些低落,高音像闷在葫芦里,中低音又紧又少,只有声音还算平顺,当时搭配一台美制小管机,凑合听,有好一阵子我都很安分的听音乐。

(上图雨后初晴 1991年推出的P3就是冲着LS3/5,外观有95分像,制作更精美,但是历史评价却有天壤之别)

后来英国陆续推出同体积小喇叭,都生成LS 3/5A廉颇老矣,新技术研发已大幅超越LS3/5A,那时心里又蠢蠢欲动,立即购入一对黑檀木雨后P3来赏玩,果然音响性极佳,通透、开阔、活泼,一听之后就将手边的3/5A转出。没想到此举又让自己踏入无穷无尽的地狱,从此开始大玩各种小喇叭。这个时期,听音乐变得像在法庭公审,不断听着重复的音乐片段,只为比较出那一对喇叭的高音才能透墙而出,而哪一对的低音能够捶胸顿足。为了追组那无限的音场,以及毁天灭地的动态,常冒着被邻居骂的风险,夜半三更还在那里锣鼓喧天试音比较。隔天都是带着黑眼圈,疲惫不堪的去上班,若能找到所需要的喇叭,这代价也算值了,但却反而越来越不知所措。

(图说:音响史上有太多的限量精品,但都是昙花一现,像LS 3/5A这样朴实之作,却反成史上无法超越的经典。)

这场乱象又被雨后限量版LS 3/5A给终结了,这对喇叭一投入市场,我就花了三万两千元抢下一对。老实说,我当时也不知为何要买,只觉得不买遗憾。LS 3/5A没别的本事,就是能让人安心听音乐,记得那对是和当时的女友一起开箱的,为了怕将来手痒又将它抛弃,还对着它发誓绝对要厮守到老,曾静一度我想拿美工刀在它的底部刻上自己的大名,就算后来后悔想卖出,也会因此没人想要。只是我错估了LS3/5A,原来他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容易投射出人的贪婪。

(图说:当年的家,使用原本的意大利喇叭,华丽漂亮的外观,硬是把LS3/5A给抬走)

结婚后搬入新家,开始嫌它外形太过古朴,衬不出房子装潢的华丽,于是将它卖给老同学,并换了一对美轮美奂的意大利喇叭,大概就是我的忤逆誓言,报应随时发生。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开始地狱吧的换机生涯,这次变成扩大机换不停,整天都流连在网上,像蝼蚁般的将器材搬进搬出,搞得身心疲惫,工作家庭全都无心经营,最后连婚姻都亮起红灯,最后所有器材也在经济需求下,全部卖掉,一切又回归到零。

(图说:目前使用的英国CHORD CD)

至于我那对曾经发誓的限量版雨后初晴LS 3/5A,命运也算不错,先后卖给两个人,后来却神奇的回到我手上。记得每次冲锋都令我感激涕零,一再告诉自己不会再分开,后来搬家,面对头上的日月星辰,开始想过简约的生活,功放选用阳春的NAIM NAIT 2,一切由奢入俭,只想听最纯净的声音。

但对一个心从不宁静的人,心魔不会让人有侥幸的机会。在拮据的经济下,为了添购昂贵的摄影器材,经不起一再被诱惑,后来又将这对几经分合的LS3/5A和NAIT 2卖给了一位知名的乐评家。时候我后悔想原价买回这对喇叭,但它已经不知被脱手至何方,几年前在一场LS 3/5A的网聚上,我惊见它身影,努力探出物主后,我表面愿意花上万元的代价买回它,无奈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图说:黑牌ROGERS LS 3/5A,大约是1979-1980产品,是ROGERS品质最稳定时期)

日后,我便常在网络上寻找LS3/5A的摄影,但它的价格已连翻三级,成了难以接近的千金小姐,不再是当年亲切客人额邻家女孩。我开始觉得它名不副实,价值远高于声音,虽不买会忐忑,但买后却又经不起屋外野花魅惑,后来也都再度卖出,加一加前后共曾买入无对,其中同一对还三进三出。

(上图:意大利sonus fa

ber Guarneri homage是用做制作提琴额理念来设计,编号第一对被意大利cremona小提琴博物馆收藏,第二号及第三号,分别属于小提琴名家阿卡多及uto ughi.)

几年间,我不再拥有LS3/5A,它也于多年前停产,这对叱咤风云三十年的喇叭,终于正式走入历史之中,制造它的喇叭工厂,还发生一场无名大火,把所有涂料秘技全付之一炬,日后,要重制的几乎恐怕再也没有了。只是,没想到这才是它的锄头奶牛,身价居然开始扶摇直上,二手价格年年不断叠高,甚至到了一件难求的地步,我开始嫉妒拥有它的用家,觉得它凭什么那么值钱,并安慰自己,当年连限量版都不要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挂念?就这样强迫自己将LS3/5A的身影都彻底抛诸脑后,不屑也不想再拥有它。

奇怪的是,心中虽然满怀排斥,但只要一见有人出售,还是会特别注意。在某一年的音响展上,甚至还买了一本《S/5A的传奇》,但买来后却连翻都没翻。不止如此,某次有个几乎见到朋友在卖3/5A的专用脚架,明明知道用不到却还是傻傻买下,这个时期,我的喇叭已经换到sonus faber Guarneri homage,堪称是博物馆级的手工艺品,不知超越3/5A多少等级。

(上图:当年一对一万出头的ROGERS黑牌,前一阵子有人贩售,价格已经直逼九万)

然而,就在两年前的某个舍业,有见到网上在卖一对老ROGERS LS3/5A,价格是我加过最高的,好奇拿出阿明写的书研读对照,一看之下欲罢不能,里面记载LS3/5A三十年来各阶段时期的版本,不同时期价格声音都不相同,其中原来还有如此深奥的名堂,于是我做了一件不能再傻的事情,我花了史上最高的价格,买下那对1980年胜寒的老ROGERS LS3/5A。

(上图图说:收藏的日本历史MQ30扩大机,外观酷似一座鸟笼功能,夜晚开灯时笼内会透出点点火光)

一年多来,我反复聆听这对ROGERS,先后用过LUXMAN和手工制的AIR TIGHT 管机来推它,渐渐明白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在音响的各项评比中,要赢过3/5A实在太容易,当然包括手边的GUARNERI,以及造型诡异的DUEVEL,都有十足的实力让它黯淡无光,但是,以感性的情感面来说,它确是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更正确的说,是我听过所有的喇叭中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音乐的魔力。

(上图图说:目前LS 3/5A和DUEVEL BELLA LUNA同时在书房中,我还是西喜爱LS3/5A的人声,像流进心坎的声音。)

以前年轻齐声,只盲目追求刺激,也是年过四十不惑之后,才能体会这种生命的韵味,魔力要比魅力还要更极致,它会直接寒冬内心深处,每次听它演绎的音乐,除了感动还有感伤,这无法用频谱去量测,也无法用规格去标识,就像一种岁月之声,一种亘古不变的旋律,简单却宁静,我也总算明白,为何一些老玩家在看遍天下名器后,最后总是情归LS3/5A,或许他们曾经历太多惊涛骇浪,最后发现简单才是弥足珍贵。

我想起了二十多年钱,香港杂质上一句ROGERS LS 3/5A的广告词,渺小见伟大。

一路从好奇、追寻、迷惘、唾弃、到顿悟,其间花了我无以数计的金钱和十多年的岁月,一路上我与它分分合合,就像人与人的缘分起灭,活血此时的象鱼,是彼此最对的年岁,如果人的一生只能带一对喇叭前往一座孤岛,我会毫不犹豫设下昂贵的GUARNERI 而选LS 3/5A。人生风雨已太多,恬静的角落却难求。

诱人的旅游风光之临朐沂山

沂山旧称东泰山,别名东镇,是沂蒙山主脉,素有“泰山为五岳之尊,沂山为五镇之首”之说。位于临朐城东南50公里处。左思《齐都赋》云:“神岳造天,唯此足以当之”。明吏部尚书乔主游沂山后感诗日,“平生溪山颇登步,如此名山初见之,件他尽白不观去,似觉岩坚生春姿”。历武文人墨客倾整其雄伟奇秀,多有诗赋明双之。

玉皇顶。沂山主峰,因旧有玉皇庙而名,海发1031米,巍然耸立,气势磅酶。有盘山公路可达山顶。1975年,在极顶建电视转播合。登山强,山峦起伏,水库如镜,河流如带。当夕阳残照,余辉回映,遥望诸峰,皆凝碧如黛。彩云绕罩,晚酸流飞,天际峰峦及溪壑皆历历可指。其景谓之“沂山晚翠接云端”,系临胸县八景之雨前,山巅聚云如盖,当地人有谚:“沂山戴签,雨不日”。

双固。沂山最为奇险之峰。“双菌”,是“狮子菌”和“歪头崮”的合称。位于玉皇顶西北,各因形而名。两崮东西对峙,峭峰刺向云表,叠秀挺奇。中间峭峪万丈,白云翻滚。“歪头岗”三面悬崖,唯南侧一小径可盘旋而上。途中石壁上,刻有“人世蓬莱”四个隶书大字,字大如斗,为清同治年间了一子书。攀险而上,有一石门,门呈拱形,内有石庙。峰顶古庙名“碧霞官”,为祀泰山老母之处。四周野榆、山腊、黑檀丛生,南踏蔽日。

碧霞宫旁有一石穴,名为天池。池东有一巨石探出绝壁,称探海石,晴日凌晨,登石可观东海日出。

古寺。沂山主峰东侧凹处,群山环绕,东南开敞,古法云寺座落于此。法云寺相传建于东汉。当年殿宇崇丽,古木聚秀,晨钟暮鼓,香烟缭绕。今寺院已废,但干载古松犹存,其枝干屈盘旋,干姿百态。周围5余公里的苍松翠柏,形成莽莽林海,蔚为壮观。松涛鸟语,奇花异草满坡盈谷。石缝泉涌,清流甘冽,为汶河之源。

晚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更增其幽谷神韵在,古寺遗址,已建起青砖红瓦的林场管理处和游客接黑风口。古寺北一里许,两壁如石门,中间峪谷深峭,名“黑风口”。传说,此为当年黑旋风李逵“沂岭杀四虎”之处。如今,这里层峦障日,怪石嶙峋,林木茂密。

百丈瀑布。古寺东2公里许,至百丈崖。此处壁陡献绝,高峭如劈,呈半环形4东南向。瀑布流泻,怒溅而下,如雷轰电击,声震峡谷。遥望若白练悬挂,逼视如细雨朦襟。因年代久远,半崖挺出之石为水流冲击而坠落崖下。水落击石四溅,如万颗银珠飞进。崖下巨石如席,可以聚坐观瀑。四周峭壑阴森,松柏凝寒,积雪常至四、五月不消,虽骄阳盛暑,至此亦感寒气袭骨。《临朐续志》谓之“百丈瀑布六月寒”。崖半旧有仙客亭,有明代道人雪菱题刻傅希孟诗:“山静凝神气,泉高识道源”。

年深日久,此亭连同石刻已被冲击坠毁崖下。崖北侧有吕祖洞,洞旁石缝中有古松,名万年松。对面石壁镌“海款”二字,方逾径丈。明朝更部尚书乔字《沂山瀑布》诗云:“丹崖陆绝司百文,宛如白龙身倒垂”。明状元赵秉忠、都御史陈风梧等均有观瀑题咏。

最喜爱的小说分享——腹黑郡王妃183

“以沐国公的脾性,的确不会坐以待毙,不过,那些证据都是真真实实的,并非假造,沐国公想脱罪,也没那么容易。”圣王查到柳如梦的死和沐国公府有关后,时刻注意着沐国公的一举一动。

兵部下发饷银,接触过的官员手头都不干净,清查到谁算谁倒霉。

“父王,沐国公贪墨那么多银两,又激起了民愤,照理说,人证物证俱在后,就可以直接定罪了,为何皇上还要三堂会审?”沈璃雪初到西凉,对西凉皇帝不了解,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

圣王凝深目光:“西凉名门贵族以沐国公府和镇国侯府为尊,多年来,两府一直在分庭抗争,如果温国公一死,镇国侯府一家独大,或许会威胁到朝廷,聪明如皇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最近几年,沐国公的势力有些庞大,险些功高盖主,皇帝对他有了些许的忌惮,沐国公一审被定重罪,皇上不闻不问,可能是准备顺应民心除掉他,也可能只是敲打敲打他,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西凉皇帝高深莫测,半年来,圣王和他接触的不多,对他也不是十分了解,猜不准他是想借饷银之事斩了沐国公,杀一儆百,还是只是敲打敲打他。

沈璃雪皱皱眉,皇上需要一个势力与镇国侯府抗衡,在新的顶尖势力崛起前,应该不会杀沐国公:“如果沐国公被无罪释放,咱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不会白费。”圣王笑着摇摇头,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本王从未想过借西凉皇帝之手处死沐国公!”

沈璃雪不解的看着圣王:“父王的意思是?”

“沐国公府害死梦儿,本王只是猜测,除了那只华盛和一些零散的痕迹外,没有直接证据,接下来,本王要去验证,如果梦儿并非沐国公所害,本王不会再插手沐国公审理之案,如果梦儿真是死于沐国公之手,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

圣王低沉的声音听的人心底发寒,眼瞳中闪烁的利光,让人望而生畏。

沈璃雪凝深了目光:“父王想如何验证?”

圣王抬起眼睑,目光锐利:“进宫试探!”

淑妃是沐国公府的智囊,沐国公有什么事情,总会和她商量,那只华盛又是经她之手交给夜千媚的,如果柳如梦真是被沐国公府的人害死,淑妃肯定知道!

沐国公被逼向绝路,沐国公府岌岌可危,淑妃心急如焚,如果再发生点让她心惊的事情,更容易露出马脚。

长乐宫,淑妃斜躺在贵妃塌上,深蓝色的宫装高贵、华丽,纤纤玉手端着茶杯,优雅的轻抿参茶,长长的指甲套微微翘起,尊贵迷人。

沐涛低垂着头站在软塌前,不时偷看淑妃的面色,见她只是轻抿参茶,一言不发,好像都没看到他的存在,他性子耐不住了:“姑姑,你想训我就直接教训吧,不要一声不吭啊……”

淑妃美眸一眯,手中茶杯对着沐涛狠狠砸了过去。

沐涛一惊,急忙闪身躲避,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掉落在他身侧的地面上,碎成十几块,飞溅着散落,残茶蜿蜒一地。

“姑姑,你干什么?”沐涛拍拍胸口,若非他躲的快,茶杯就砸他头上了,就算不会头破血流,也会肿起一个大包,走出长乐宫,肯定会被人笑话。

姑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喜怒无常了,说砸人就砸人。

“你还有脸报怨!”淑妃看着皱眉的沐涛,怒吼:“就因为你这毛燥的性子,沐国公府都毁在你手里了。”

“姑姑,父亲贪墨饷银被抓,怎么能怪我!”沐涛报怨着,伤心的揉揉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淑妃顿时怒火中烧,冷冷看着沐涛,陡然提高了声音:“你敢说那几十万两饷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沐涛一惊,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分辨道:“京兆府,刑部的证据都指向父亲,难道姑姑不相信那些证据,反而相信别人的谣传?”

居然还狡辩!

淑妃看着沐涛,美眸中凝着冷芒如千年寒冰:“几十年来,沐国公府身为贵族之首,一直行走在风口浪尖上,你可知道这朝中有多少人等着抓咱们府上的把柄,想将咱们狠狠踩下去取而代之?”

沐涛低头,沉默不语,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虽然是武官,整天舞刀弄剑,也能看透些朝政,官员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沐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而言,就足以引起众官员们的忌妒,暗中下绊子。

“你父亲沉着,稳重,放眼大局,沐国公府又家财万贯,他绝不可能贪墨那几十万两银子让人抓住把柄,你常伴在你父亲身边,打着他旗号做了多少龌龊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淑妃冷冽的训斥声在房间响起,一针见血的字字戳中要点,沐涛听的一阵心虚,不死心的狡辩道:“大哥也在父亲身边,你怎么不怀疑他?”

“你哥哥的性子随你父亲,沉稳安静,哪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淑妃看着沐涛,咬牙切齿的训斥着,恨铁不成钢:

“若是你不赌,沐国公府住了几十年的祖宅怎会被人抢走?咱们沐氏一族,又怎会成为文武百官,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你没有贪小便宜,你父亲怎会背上贪墨几十万两白银的罪名被抓大牢,受三堂会审?”

沐国公一世英明,怎么会生出这么愚蠢不成嚣的儿子。

沐涛做的错事,明的,暗的都被淑妃抖了出来,他再也无法狡辩,隐瞒,羞愧的低下了头:“姑姑,对不起!”

淑妃狠狠瞪了沐涛一眼:“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你父亲一审被定了重罪,若是二审,三审不能翻案,他就死定了。”

沐国公是沐国公府的顶梁柱,以贪墨饷银罪名被处死,沐国公府也会被抄家,沐大公子的将军之职也会被罢免,到时,尊贵的沐国公府就要在西凉京城除名了。

“姑姑,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救父亲对不对。”沐涛可怜巴巴的看着淑妃,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整个沐国公府,除了沐国公外,就属淑妃最聪明,能救沐国公的,也只有她了。

淑妃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不过,还不成熟,需要再仔细酝酿酝酿,你父亲共有三堂会审,一审定了重罪,二审若是不出意外,也是重罪,想救他,要在三审,突然出招,打京兆府和刑部一个措手不及,你父亲就有无罪释放的希望!”

“还是姑姑聪明,我就说姑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父亲的!”沐涛暗暗松了口气,对着淑妃竖起了大拇指。

沐国公有救了,沐涛以后还是身份高贵的沐府二公子,不会沦为一无所有的贫民百姓或街边乞丐,高悬的心放了下来,献媚的凑到淑妃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不知姑姑想用什么办法救父亲?”

淑妃头转到一边,扔出一句:“这是秘密!”

沐涛吃了瘪,紧紧皱起眉头:“对我也保密啊?”他可是沐国公的亲生儿子,淑妃的亲侄子,淑妃还拿他当外人?

淑妃冰冷的美眸看向窗外:“本宫的办法,要在最紧急的关头救你父亲,这皇宫里时时都有耳目,若是只有本宫一人知道,到了三审时刻,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告诉了你,不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秘密外泄,就救不出你父亲了!”

“这倒是,皇宫人多眼杂,隔墙有耳。”沐涛了解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姑姑把秘密方法藏在心里,最合适不过……”

淑妃瞪他一眼,没有说话,如果沐涛将拍马,闯祸的本领用到正事上,沐国公府岂会像今天这般被人逼入绝境。

“娘娘!”小宫女敲门走进宫殿,手里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点心,款款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看着面色冰冷的淑妃,目光沉了沉,欲言又止。

淑妃心情不好,看着犹豫不决的小宫女,心情更加烦乱,不悦道:“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宫女身体颤了颤,小声道:“禀娘娘,奴婢刚才去御膳房端点心,看到镇国侯府那位沈璃来了皇宫。”

“真的?”淑妃目光一凝:“他来皇宫见德妃?”菊花宴后,她派出大量杀手暗杀沈璃,杀手们全军覆没,他居然还活的好好的,命可真大。

皇宫不是谁爱进就能进的,沈璃能畅通无阻的进来,足以证明他在镇国侯府身份不低。

不过,以往镇国侯府来的都是侯夫人,现在怎么换成沈璃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外男,明目张胆出入嫔妃的宫殿,未免太大胆了些。

“回娘娘,沈璃雪没去长信宫,直接去了太子殿下的乾清宫。”小宫女轻轻的解释声响在内室。

淑妃一怔,沈璃身为镇国侯府的远房亲戚,和太子殿下之间隔着一个三皇子,他进宫后应该先去看望三皇子才对,怎么直接去了太子的乾清宫?

“沈璃和谁一起进宫的?”

小宫女低头答道:“回娘娘,他是独自一人进宫的,没与任何人为伍。”

如果沈璃和陆江枫一起进宫,陆江枫去看三皇子,沈璃见太子殿下,事情倒还说得过去,他独自一人进宫,直接去见太子,事情有蹊跷。

淑妃眼前浮现菊花宴那天,沈璃和夜千泷亲密交谈,嘴角上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秘密:“盯紧沈璃,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是!”小宫女领命退了下去。

沐涛听到沈璃这个名字后,眸中怒火翻腾,大手紧握成拳,全身泛起的杀意越来越强烈,淑妃都察觉到了,瞪了他一眼:“这里是皇宫,你不要乱来!”

“姑姑放心,我有分寸!”沐涛轻抚着自己残废的右手,咬牙切齿:沈璃害他变成残废,他也绝不会让沈璃好过。

淑妃了解沐涛的冲动性子,知道他没听进她的劝告,他的手臂残废,不是沈璃的对手,就算起冲突,也出不了多大的事,她完全不必担心,也懒得再教训。

清亮的美眸透过半开的窗子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知沈璃找夜千泷所谓何事?

乾清宫,沈璃雪一袭蚕丝白衣,丝带束发,容颜俊美,坐在客厅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清冷的目光打量着客厅里的摆设,檀木桌,檀木椅,黑檀木屏风,简单,庄重,又不失高贵,太子的宫殿,果然高人一等。

“璃雪!”熟悉的呼唤响起,一道黑色衣袂映入眼帘,夜千泷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沈璃雪,绝色的容颜上洋溢着纯净的笑。

“太子殿下!”沈璃雪放下茶杯,站起身,就欲行礼,夜千泷修长的身形瞬间来到她面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清澈的眸中闪着点点笑意:“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礼!”

沈璃雪美眸瞟向一旁的宫女们,夜千泷会意,淡淡命令着:“都下去!”

“奴婢遵命!”宫女们福福身,整齐有序的退出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沈璃雪和夜千泷。

“璃雪,听陆江枫说你遇刺了,还好吧?”夜千泷担忧的仔细打量沈璃雪。

“我没事!”沈璃雪不自然的笑笑,菊花宴第二天,她约了夜千泷在镇国侯府见面,没想到夜遇黑衣人刺杀,滚落斜坡,第二天一早被东方珩看到她和陆江枫……

她急着向东方珩解释原因,回了别院,和夜千泷的约,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你等了很久吗?”陆江枫回到镇国侯府的时候,最少也中午了,夜千泷应该是一大早就去了镇国侯府。

“也不是太久!”夜千泷看着沈璃雪,笑容干净,清澈:“你没事就好,进宫找我,可是有事?”夜千泷和沈璃雪接触已久,了解她的性子,如果找他聊天,肯定是约到皇宫外面,她进宫来找他,肯定是有事相商。

“我想找几本西凉的游记看看,可是市面上没有卖的,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沈璃雪看着夜千泷,眼瞳清澈,微笑浅浅。

“找书?文渊阁里有许多,我带你去!”夜千泷清澈的眼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抓了沈璃雪的衣袖,转身欲走。

“千泷,等等!”沈璃雪反拽住了夜千泷的衣袖:“你们皇室藏书的地方,我去不太好,你直接命宫女取来给我就可以!”

“文渊阁里放的就是一些普通书籍,像诗词,游记,医术,皇室皇子,公主,甚至一些有能力的大臣都可以进去阅读,没什么不方便的,走吧!”夜千泷拽着沈璃雪的衣袖出了乾清宫,前往文渊阁,没注意到一名宫女紧随在他们身后出了乾清宫,快速跑向长乐宫的方向。

文渊阁里放着皇室藏书,有专门的宫女负责打扫,里面很干净,淡淡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房间,温暖如春,走在一排排的书架中间,闻着阵阵书香,就如同畅游在书籍的海洋,让人心神沉醉。

沈璃雪仔细看过书架上的标签,赞赏的点点头:“书架上的书都是分类摆放的,想找哪种书,只需看分类就可以,想的真是周到!”

西凉皇室对书籍们采用了非常不错的管理模式。

“十多排书架,书有上万本,如果不仔细分类管理,根本找不到想看的书!”夜千泷站在一排书架前,仔细看了看分类,抽出两本书,递向沈璃雪:“这两本都是游记,你看看内容是不是你想看的!”

“谢谢!”沈璃雪接过书籍,轻轻翻开,蝇头小楷印的很标准,上面记录的西凉各地风土人情,地理环境,都相对详细……

“璃雪,你最近都没回镇国侯府,你住在哪里啊?”夜千泷看着书架,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实则,仔细聆听着沈璃雪的答案。

沈璃雪低垂着头,清冷的目光在书页上流连:“我和镇国侯府的人也不是太熟,总在那里白吃白住也不好,就在京城租了座院子居住。”

夜千泷眨眨眼睛:“能告诉我具体位置吗?”

沈璃雪抬眸望一眼窗子上映出的朦胧身影,朗声道:“近郊,别院,那里种了许多枫树,枫叶全红了,连在一起,一片又一片,非常好看!”

“真的?那我改天有空,去你的别院看枫叶……”看着沈璃雪清灵眼眸闪烁的幸福暖意,夜千泷突然想到,沈璃雪已经成亲了,是和东方珩一起住在别院里的,声音一顿,目光也黯淡了下来:“东方珩不会把我赶出来吧?”

沈璃雪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你是我们的好朋友,他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你。”

夜千泷笑笑,笑容有些苦涩,纤长的大手递给沈璃雪一本书:“这本也是游记……”

“谢谢!”沈璃雪接过书本,清冷的目光看向窗外,小宫女还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嘴角扬了扬,她是守文渊阁的小宫女么?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去御书房!”文渊阁外突然响起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夜千泷微微皱眉:“父皇有没有说什么事?”

“回太子殿下,皇上没说原因,只让你去御书房!”太监的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

夜千泷眉头皱的更紧,父王怎么在这个时候召他去御书房?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沉了沉,劝解道:“千泷,皇上找你,肯定是有急事,你快去御书房吧!”

“那你慢慢选书,我很快回来!”夜千泷也知道大事为重,看着沈璃雪,见她点头答应,他转过身,出了文渊阁,阔步向前奔去,风中飘来他若有似无的询问:“除了本宫,父皇还叫了哪些大臣去御书房?”

太监小跑着跟上夜千泷:“回太子殿下……好像就只叫了殿下一人……”

宫女们都守在外面,沈璃雪独自一人在大的离谱的文渊阁里来回走动,仔细看着书架上的书籍。

文渊阁对皇子,公主,大臣们公开,书架上的书籍虽珍贵,却不秘密,沈璃雪仔细看了大半圈,选了四五本各式各样的游记,翻开来大致看看,一张书页从书里掉了出来。

沈璃雪挑挑眉,书页散了啊?俯身捡起书页,仔细翻看书本,这是从哪本书里掉出来的?

五本游记都翻了一遍,每本都装订的很结实,没有散乱的现象,她蹙了蹙眉,奇怪,书页找不到地方安放,难道这页不是书上的内容,而是夹在书里的?

素白的小手拿着书页,举至面前,正准备看看上面的内容,头脑突然传来一阵晕眩,她踉跄了几步,快速伸手扶住了书架,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提不起半分内力,眼前的景色也变的模糊起来,用尽全力呼唤一声:“来人!”

“沈公子有何吩咐?”一道窈窕的身影踏进房间,微笑着看向虚弱无力的她,美眸中闪烁着点点冷芒。

“淑妃娘娘!”沈璃雪一怔,随即恢复正常:“娘娘被罚关半年禁闭,这才过了几天时间,您就无视惩罚,擅自离宫,如果被德妃娘娘知道你出了长乐宫,可是会加重惩罚的。”

淑妃看着沈璃雪,嘴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沈璃,少拿德妃来押本宫,今天,看到本宫离开长乐宫的只有你,只要你不说,别人又岂会知道。”

沈璃雪挑眉看看着淑妃:“淑妃娘娘觉得草民会为您保守偷出长乐宫的秘密?”

“你当然不会,不过……”淑妃上下打量沈璃雪,笑容诡异:“沈璃,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头脑昏眩,看人重影啊?”

沈璃雪目光一凝,冷冷看着淑妃:“你做了什么手脚?”

淑妃轻轻一笑,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大方:“也没做什么,就在角落的香炉里放了点沉香,闻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全身无力,视线模糊,直至陷入昏迷。”

沈璃雪转身看向角落,圆几上的紫金香炉里正徐徐向外冒着清烟,淡淡的清香迷人心神:“你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彼此彼此。”淑妃微微笑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沈璃雪,每走一步都掷地有声,仿佛死神的脚步来临:“本宫被关禁闭都是拜你所赐,今日讨些利息,并不过份。”

沈璃雪冷冷一笑:“如果你没有让沐涛强占宫女陷害于我,又怎会被关禁闭?失宠,在后宫的地位一落千丈,都是你自找的。”

“随你怎么说,今天你休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淑妃笑的温柔诡异,就像抓到了老鼠的猫咪,笑眯眯的看着到手的猎物垂死挣扎。

沈璃雪目光一沉:“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你大可以在香炉里放毒烟,你放沉香,让我昏迷,应该另有目的吧?”

“聪明。”淑妃勾唇一笑,美眸看着沈璃雪,她看穿了事情,她也不再隐瞒:“沐国公一审被定了重罪之事,你听说了吧。”

“如果你抓我,是为要挟镇国侯府放过沐国公,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沈璃雪看一眼淑妃,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我不过是镇国侯府的远房亲戚,哪及得上消灭多年劲敌重要。”

淑妃挑挑眉,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镇国侯府可能不会那么看中你,不过,夜千泷和你的关系不一般,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他一定会乖乖听话,放过沐国公。”

沈璃雪冷哼一声:“夜千泷心性单纯,藏不住话,你就不怕他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淑妃看着沈璃雪,嗤笑:“本宫看着夜千泷长大,比你了解他,本宫敢担保,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还会倾尽所有人脉,保下沐国公!”

“夜千泷有那么大势力吗?”沈璃雪来西凉半个多月,知道镇国侯府是三皇子的外祖父家,沐国公是六皇子的外祖,夜千泷这个太子身后,似乎没有强劲的家族支撑。

“夜千泷有皇帝的支持,一大批忠心皇帝的人都忠于夜千泷,他完全有能力救下沐国公!”淑妃目光凝重,一字一顿,皇帝身后那批忠臣都不弱,夜千泷这名白痴拥有那看不到的混厚力量,真是浪费了。

看来西凉不是两两抗衡,而是三足鼎力,镇国侯府,沐国公府身为臣,斗的天翻地覆,以皇帝为首的暗势力,保存着实力,从旁观战。

淑妃对那股暗势力略有了解,却不清楚人员是谁,抓她除了救沐国公外,还可以引出那些暗势力:“我在文渊阁失踪,太子殿下这么厉害肯定会起疑,娘娘就不怕他查到真相,惹祸上身?”

淑妃冷冷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宫早已安排好一切,事情绝不会透露半分!”

“娘娘,有人朝文渊阁来了!”屋外响起小宫女焦急的禀报声。

淑妃望一眼有气无力,目光迷蒙的沈璃雪,冷声道:“涛儿,事不宜迟,押他回长乐宫!”

“是!”伴随着低沉的男声,沐涛大步走进文渊阁,看着面容清秀的沈璃雪,恨的咬牙切齿,目光停在她拿书的右手上,眸中闪过一丝狠毒,沈璃废了他的右手,他也要废了沈璃的右手才行。

主意打定,沐涛目光一寒,左手五指如爪,对着沈璃雪的右手腕抓了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折断沈璃的右手腕,自己就报仇了。

劲风袭来,沈璃雪不慌不忙,嘴角轻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白衣轻转,优雅的侧身避过沐涛凌厉攻势,手中的游记,狠狠拍到了沐涛后脑上。

这一下,她用了七八层功力,砸的沐涛头脑发蒙,身体踉跄几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淑妃目光一凝,细看沈璃雪,目光清幽冷漠,身姿俊美挺拔,嘴角轻弯起一抹弧度,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已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屑与嘲讽:“你没中沉香?”

“在香里做手脚,这种手段太逊了。”圣王在沐国公府中毒烟,沈璃雪便暗暗加了小心,走进文渊阁时,就在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气息,岂会被轻易算计到。

“沈璃,本宫真是小看了你!”淑妃瞪着沈璃雪,咬牙切齿。

“是娘娘太自信,低估了自己的敌人。”两者对战,轻敌便是自寻死路。

“沈璃,你也不要太高估自己,本宫设陷阱抓你时,就已经设想到了各种后果,你逃脱沉香,其实,在预料之中!”淑妃笑,明媚,璀璨的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看的人心底发寒。

沈璃雪一惊,除了沐涛,淑妃还有后手……

“刷!”几道身影突然窜进文渊阁,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快速攻向她身上的几处大穴。

沈璃雪眼眸一沉,抓起书架上的书本,对着那几名侍卫狠狠砸了过去。

书籍众多,挡住了侍卫们的视线,他们肃杀的眼眸微眯,手腕一翻,长剑在半空挥舞几下,书籍被斩向碎片,片片碎纸张漫天飞舞,飘落于地。

沈璃雪在侍卫们分神的刹那间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快速落到一名侍卫身后,挥掌打向他的后颈,夺下长剑。

侍卫们一击不中,停稳脚步,快速转身,再次攻向沈璃雪,出招快,狠,准。

沈璃雪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白色衣袂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红,挥剑迎上了侍卫们的杀招,侍卫们人数多,她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战,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挥舞的密不透风,激烈的打斗声响彻开来。

侍卫们将沈璃雪围在中间,目光严厉,配合默契的同时出动杀招,沈璃雪身形灵活,招式凌厉,银色光芒带着凌厉的杀机,侍卫们不敢硬接,一时间,身影交错,剑影交织,打斗成了僵局,谁也奈何不了谁。

淑妃望望门外湛蓝的天空,目光幽深:“夜千泷应该快回来了,必须速战速决!”

“我明白!”沐涛站在门口,看着被侍卫们围在中间,快速挥舞长剑的沈璃雪,目光一寒,强壮的身躯对着她暴射而去,废了他的武功,还害他在众多侍卫们面前丢尽颜色,他绝不会饶了沈璃。

沐涛右手残废,但他的身法,速度极快,沈璃雪与侍卫打斗着,察觉不对时,沐涛已近在咫尺,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到她身上了,沈璃雪雪眸微眯:

沐涛是边关将军,蛮力十足,这一剑又用了全部的内力,她不能与之硬拼,挥剑打开侍卫们,纤细的身形快速闪向一边。

沐涛锋利的长剑擦着沈璃雪的头发划过,划断了她束发的丝带,如瀑的墨丝徐徐散落,直直垂于身后,映着白色的衣衫,清新的小脸,美丽不可芳物。

淑妃美眸中都闪过一丝惊艳:“你……你是女的!”难怪夜千泷看她的目光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她是女子,很美丽的年轻女子。

沐涛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再次定睛看去,三千青丝垂于沈璃雪身后,美艳动人。

沈璃雪抬剑挡开侍卫,望望自己肩膀上轻垂的墨丝,撇撇嘴,没想到被他们识破了身份:“没错,我的确是女的!”众人亲眼所见,她也不准备狡辩了。

淑妃冷冷看着沈璃雪,她设想过沈璃雪的许多身份,却唯独没料到她是女扮男装:“你是安郡王妃沈璃雪!”

“你怎么知道?”沈璃雪侧目看向淑妃,仅凭她的女儿身份和名字,判断出她是安郡王妃,有些牵强。

淑妃看着沈璃雪,没有说话,只是笑,冷酷的笑,愤恨的笑。

沈璃雪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望,白玉水晶燕垂于胸前衣襟上,映着那一片雪白,更显晶莹剔透:“你认识圣王府避毒玉?”沈璃雪没被沉香迷倒,就是靠了这只水晶燕。

淑妃从小在西凉长大,然后入宫为妃,没有去过青焰,怎么会认识圣王府的东西?

“我记起来了,那天在酒楼,你夫君把我打成了重伤。”沐涛恨恨的瞪着沈璃雪,她那位夫君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她又害他右手残废,他和他们夫妻两人的仇恨,不共戴天。

“沐国公府,也是你和东方珩赢走的吧!”淑妃看着沈璃雪,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沈璃雪避开侍卫们剑招,笑容明媚,璀璨:“是又如何?愿赌就要服输。”

“你们夫妻两个,把老子当傻瓜,耍的团团转啊!”沐涛听闻真相,怒火中烧,拿着长剑,径直对着沈璃雪冲了过去:“老子先抓你,再去找你那卑鄙的夫君算账。”

“只怕你没那么大本事。”沈璃雪打开侍卫们,银光闪烁间,抬剑迎上了沐涛,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再次响起。

淑妃抬起眼睑,淡淡看着激烈打斗的沈璃雪,眼瞳深处透着说不出的冰冷与诡异:“沈璃雪,如果本宫抓了你,不止能威胁夜千泷,还能要挟青焰战神安郡王!”更能威胁到他!

“只怕你没那么大本事!”沈璃雪冷冷一笑,抬脚踢飞一名侍卫,寒光闪闪的长剑一横,抹掉了另一名侍卫的脖颈,四名侍卫瞬间死了一半,沈璃雪压力顿减,手腕一翻,长剑挥动的更加快速,所过之处,扬起漫天血红。

“是么?”淑妃看着沈璃雪的杀招,笑的阴沉诡异:“那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纤纤玉指突然握了起来,正欲对沈璃雪挥出,一道怒喝突然传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夜千泷修长的黑色身影瞬间来到屋内,白玉手掌猛然挥出,打到了那两名侍卫和沐涛身上,三人都被打出四五米远,撞到书架上,又被反弹回来,重重掉落在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淑妃心中大骇,夜千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色衣袂,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淑妃纤细的身形被打倒在地,半边脸高高肿起,一座鲜红的五指山触目惊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口鼻间全都弥漫着血腥味……

夜千泷愤怒至极,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

“璃雪,你没事吧?”夜千泷看着沈璃雪,清澈的眸中满是关怀与担忧。

“没事。”沈璃雪摇摇头,沐涛右手残废,四侍卫武功一般,她和他们交手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受伤,夜千泷愤怒时,用的力气不小,受伤的是淑妃他们。

淑妃轻捂着被打肿的小脸,抬头瞪向夜千泷,美眸中怒火中烧:“夜千泷,本宫是皇上的嫔妃,你的庶母,你居然敢对本宫不敬!”

东宫瘦马 1-2

第一章:前言

元德三十二年,春。
  
  三月里的天,似是有下不完的连绵细雨。昨个儿夜里还一阵噼里啪啦的雨打声儿,今日一早起来,就放了晴。
  
  长信宫中,一排穿着鸦青色直筒长袍的宫女们手中捧着铜盆、香胰、方帕等洗漱用品,站在廊檐底下候着。早春的天还透着一股寒,她们又在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
  
  宫女们暗暗咬着牙,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哆嗦,可那捧着托盘的手却是已经冻的青紫。
  
  三七捧着水盆走过来,瞧见这场面脚步顿了顿,她低下头,暗地里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儿的推门往屋内走去。
  
  门刚一打开,迎面就涌出一股热气,早春的天乍暖还寒,屋内点了两个炭盆,三七走上前放下手中的水盆,拔了拔炉内的炭,‘噼里啪啦’一声响里面的火瞬间就旺了。
  
  她这才放下铁棍,擦了擦手往里屋走去。
  
  珍珠帘子撩起来,里屋内入目所见的便是黄花梨的缠枝大屏风,右侧放着梅花四扇梳妆台,黑檀镶百花的雕花架子上,摆放着粉彩花鸟荷叶边花瓶。
  
  屋内布置的素雅别致,宝贝看似不多,却样样都是精品。
  
  三七待了这么久,瞧见这些宝贝依旧是有些咂舌,她跟在姑娘身侧这么多年,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会想到,日后的姑娘有这么大的造化。
  
  这里,可是东宫,而年前姑娘还不过是扬州城的一个瘦马,当初可是差点儿要纳给知府做小妾的。
  
  想到这里,她掐了掐掌心,等回过神来直接往红木雕漆架子床那走去,手指撩起面前的罗帐,三七凑上前冲着里面的人小声儿喊道:“姑娘,起床了。”
  
  床榻上,睡着个云鬓乱洒,□□半掩的美人。一张脸睡在玉枕上,听见声响那柳叶似的眉,轻轻的拧了拧,随即细微的睁开一条缝。
  
  杏眼桃腮,琼鼻红唇,这张脸哪怕是看了多年,依旧是让人惊叹。
  
  三七神色晃了晃,眼瞅着细微睁开的眼睛又要闭上,她赶紧上前又喊一声儿:“姑娘,都快晌午了,该起了。”
  
  迷迷糊糊的一双眼睛,挣扎着总算是睁开来,床榻上的人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直起身子,那绣着鱼戏莲叶的被褥从身上滑下来,雪白的肌肤白玉无瑕。
  
  上面星星点点的,似乎还带着某种暧昧的痕迹。
  
  三七瞧见主子这副模样,面上一红,眼神躲闪着立马挪开了:“姑……姑娘,殿下都快十日没来咱们这儿了,怎么您身上的印记还没消啊?”
  
  瞅着不仅没消,有的地方还重了些。只太子都好久没来她们这儿了,姑娘也不是很受宠,三七虽然觉得可疑,但这话却也知道不能说。
  
  床榻上,玉笙那张俏脸一红。
  
  她低头,掩饰拉好衣领,撑起手想从床榻上起来,可脚还没落地,膝盖就是一软,若不是三七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了,只怕她就要从床榻上摔下来。
  
  “姑娘……”三七嘀咕了一声儿,一脸纳闷:“您几日越起越晚,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院子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谁水盆没捧稳,掉在了地上。玉笙大腿内处又酸又软还细微的打着颤,她怕被察觉,赶紧转移话题:“周承微那儿怎么了?又开始闹了?”
  
  三七手脚麻利的将帕子放在水盆中,打湿之后拧干伺候玉笙洗漱,头也不抬的道:“可不是……”
  
  “这几日本该都是周承微侍寝,殿下却连着放了她三日的鸽子。”三七一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周承微心情一不舒爽,就喜欢朝自己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出气,这三月里的天风还大,让人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自然有人受不住。
  
  刚刚那没拿住水盆的宫女,估计又要挨打了。
  
  三七一边伺候着玉笙洗漱,一边随口道:“周承微前段时日还欺负过姑娘你呢,殿下这误打误撞的倒正好给姑娘您出了口气。”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玉笙将手放回水盆中,那双手指十指修长,嫩白的如同削葱段一样。她低着头,荡漾的水面上映出她那张娇俏妩媚的脸。
  
  这张脸生的的清纯,眉眼精致樱唇小小的,可唯独一双杏眼水汪汪,眼尾泛着一抹红。好像是哭过一般,梨花带般惹人怜惜。
  
  脸蛋纯的极致,可再往下看,配上那身段。却又多了些别的味儿了。
  
  象牙白的肌肤上,身段凹凸有致,特别是那一截腰,细的仿若一只手就能掐的住,玉笙双手放在水盆中,身子微微往下弯。
  
  细腰下面那一段鼓鼓囊囊,更是圆润有弧度,叫人瞧了挪不开眼睛。
  
  玉笙是扬州城的瘦马,当时可是出了名儿的。
  
  扬州城素来是不缺美人的地方,玉笙能从美人堆里出名,靠的自然不仅是她这张脸。比她清纯的,没她那勾人的身段。
  
  比身段好的,少了她眉眼间的清纯。
  
  可以说她是集清纯与妩媚于一身,当初教导她们的嬷嬷说过,她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足以让任何男人瞧了都挪不开眼睛。
  
  嬷嬷们自小就拿她当宝贝疙瘩,摇钱树,还没及笄就被喊出了天价。
  
  扬州知府贺之从家的少爷,对她更是着迷,几乎是散尽家财也要得到她,当初玉笙本要抬到他府中做妾,却在那儿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太子,这才被带入东宫。
  
  外面的吵闹声越发的大了,周承微比她大两级,住的长信宫的主殿。
  
  她是最末等的奉仪,住在长信宫的西侧殿,刚好紧挨着周承微。如今太子府中人人都知晓,太子殿下宁愿自己睡也不去周承微那儿。
  
  一整日下来,就光听周承微发火的声音了,据说碎了三四套茶盏,五六个花瓶,帕子更是不知搅碎了多少条。
  
  晚膳刚过,就听人道周承微精心打扮了一番去了太子的书房,人都没进去,就被殿下撵了回来,如今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呢。
  
  “姑娘,你说太子怎么这一连小半个月都不来后院?”
  
  三七踮起脚尖往窗外那儿看了眼热闹,嘴里好奇的道:“周承微之前也是很受宠的啊,这是做了什么惹了殿下不痛快了……”
  
  玉笙坐在软塌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戏折子,眼睛时不时的往窗外瞥了一眼,眼看着天色快要黑了。
  
  她忽而放下手中的书,道:“你退下吧,我要睡了。”
  
  “今日又这么早睡?”三七一脸的疑惑,怀疑的眼神往玉笙那看去。
  
  “退下。”三七瞅了眼她的脸色,只得离开。
  
  人一走,躺在床榻上的玉笙立马起身,她跑回屏风后面,换了件衣裳,手忙脚乱的又将头上的簪子扯下来。换了根素银簪。
  
  到最后,她披上斗篷,拎了一盏灯,做贼似的往外走去。
  
  玉笙一路低着头,抄的是小道,一路上看守的侍卫瞧见她如同没瞧见一样,睁着眼睛给她放行。
  
  她轻车熟路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叫砚阁的屋子前,才刚站定,守在门口的太监瞧见她立马就下来了。
  
  “您可总算是来了,殿下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给她打开门。若此时周承微在这儿,一定会气的当场厥过去。
  
  刚她来这门都没能进去的书房,此时却是对她一个个区区奉仪大敞而开。
  
  书房中,正中央那尊白玉骨瓷的香炉中正燃着淡淡的香。
  
  面前那座楠木雕丝屏风,大荷叶粉彩的花瓶,象牙金丝楠木的书架后,九彩凤戏凰台灯都是她所熟悉的。
  
  玉笙一路上头也没抬,继续往前。
  
  直到瞧见那乌木边花梨的书案,她那膝盖才软了一般,站定住了。
  
  书案后,低头处理公务的人抬起头。那人身着一件月白穿枝莲金锦长袍,腰间佩着云凤纹角带,墨色的长发挽起插了根金镶紫玉的发簪,气势逼人。
  
  时间仿若回到了半年前,她忆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使了千百转手跪在他的书案下,恳求这个男人。

第二章:瘦马

    
  年前,十二月。
  
  扬州城的冬日,相较于其他的地方,一样的冷。
  
  这几日还没下雨,街道上的人都少了。可唯独月楼中,比寻常往日还要热闹。
  
  一大早起来教养嬷嬷就开始嚷嚷了:“姑娘们可千万要打扮的仔细点,今日可是有贵客要来。”
  
  月楼是扬州城中调.教瘦马最大的一处院子。
  
  瘦马,便是由着有钱人收罗一群穷苦人家的女子从小教养。学习歌舞,琴棋书画,伺候人等手段。日后长大了,等及笄之日再卖个好价格。
  
  扬州瘦马,虽是个贬义词,却到底还是在各地出了名。其中,这月楼便是扬州城中做的最好,最大的一家。
  
  能进月楼的女子,那可是千挑万选的,从小就是一层一层的往上挑选,从五官,肌肤,再到身高,层层选拔精心程度不亚于给皇子选妃。
  
  最好的一批,才有资格留在月楼里。
  
  “今日有两人砸了银子想见姑娘一面,姑娘见么?”屋内,三七站在梳妆镜后,边说边伺候着玉笙敷养容膏。
  
  养容膏是用珊瑚,白附子,珍珠等上好的材料磨成粉,搅成膏状敷在脸上,敷后可使肌肤顺滑,白皙。女人要想自己的肌肤好,一半靠天生,一半靠护养。
  
  玉笙对自己容貌极为在意,每日清早起来必定是要护肤。
  
  听闻后,闭着的眼睛颤了颤却是不说话,三七跟在她身侧久了,便知晓这是不见的意思了。她家姑娘就是这样,心思难猜,每日不知多少人花钱求着见上一面,姑娘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三七想了想,又继续道:“刚在下面听了一嘴,今日有贵客来,嬷嬷们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你去跟嬷嬷说一声儿,就说我不过去了。”
  
  “姑娘。”三七跺了跺脚:“听说这位可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您确定不去瞧一眼?”月楼的女子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但若是跟个有钱有势的,下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姑娘这眼看着就要及笄,若是自己不张罗,由着嬷嬷们将你卖了出去,到那时候可就是真的由不得自己了。
  
  “我今日要去跟贺公子赏花。”玉笙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的眼帘动也不动:“你去跟嬷嬷说吧,她会让我出去的。”
  
  小姐自小主意就大,三七自知自己劝不动,放下东西满脸可惜的出去了。
  
  三七一路小跑着往花厅走去,雕梁画栋的屋中,七.八个精致貌美的女子坐在厅内候着,从远处看过去,一张张脸生的各有特色,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原就奢华的屋内,因这些女子,显的越发的光彩夺目起来。仔细看过去,女子们戴的是金簪玉镯。身上穿的衣裙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当下最时兴的。
  
  月楼是一处七进七出的大宅院,精致奢华程度不亚于许多大户人家,教养她们的人舍得给她们砸钱,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不说,每人还配贴身丫鬟,两个使唤粗使丫鬟。
  
  可以说,除了日后的归宿由不得自己以外,穷苦人家的女儿若是能入月楼,可以说是回了金窝银窝也不为过,一应用度甚至比许多官家小姐还要好。
  
  三七一路小碎步跑过去,直接找到秦嬷嬷:“嬷嬷,我们姑娘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过来了。”她是玉笙的贴身丫鬟,倒是有那么两分脸面。
  
  秦嬷嬷略一思索,直接就点头:“笙儿还小,不来也好。”三七得了准许,立马高兴地行了个礼,扭头又回去了。
  
  “回回她都不来,这么多姐妹之间,倒显得她特殊一些。”说话的姑娘叫玉筝,她瞧见三七的背影消失后,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儿。
  
  这批姐妹中最上上等的为玉字辈,玉筝模样生的好,脾气也辣,举手投足之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秦嬷嬷站在她身前,听见她说话,转头不悦的瞪了她一样,手指了指天上,冲着玉筝道:“这位来头可不小,你们若是谁被他看中,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定然不愁。”
  
  “神神秘秘。”玉筝满脸不屑,摇了摇手中的帕子,翻了个白眼:“让我们等那么长时间。”
  
  然而,话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
  
  能来月楼中的人,不是达官显贵也是家中资产颇丰的富豪,让嬷嬷这么小心对待,叫玉字辈的姑娘们都出来,这位还是头一位。
  
  玉筝眼睛一边往门口撇过去,一边掏出随身的小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上补了补妆。
  
  好在没等多久,一人就在领头嬷嬷的带路下朝这花厅之中走了过来。来人身着藏蓝长衫,外罩银色狐皮大氅,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
  
  瞧见他,花厅之内瞬间静了静。
  
  玉筝放下手中的铜镜,往来人身上上下撇了几眼,狐疑的嘀咕了一声儿:“就这?”瞧着也不像是大贵人的样子。
  
  “这是陶老爷。”嬷嬷八成是收了好处,又是招呼坐主位,又是让人上好茶水,殷勤的不得了。
  
  陶老爷估摸四十来岁,眉目之间透着几分儒雅,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往花厅之内看了一圈儿,随即问领头的嬷嬷:“是所有的姑娘都在这儿了?”
  
  “哟嚯,好大的口气。”玉筝是个性子泼辣的,听闻之后扭着腰走上前来,她头上的牡丹花金簪随着走动来回的晃荡,底端坠着的玉珠打在脸上,衬的一张脸艳丽逼人。
  
  玉筝红唇勾起,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这位陶老爷:“这儿是月楼,不是您常去的秦楼楚馆。”月楼在扬州城能站稳脚跟出了名,背后自然是有后台的。
  
  而玉筝在这批姑娘中可是拔尖儿的,有这个底气儿:“这么多姐妹,陶老爷莫非就没一个看中的不成?”
  
  这姓陶的老爷倒是也不生气,玉筝走出来他便往玉筝那儿瞧了几眼,眼神上上下下仔细扫荡了好半晌,嘴里却是说道:“可惜了。”
  
  “姑娘生的是漂亮,只是那位家已经有个比姑娘还艳丽风情的了。”
  
  这话说完,倒是惹得花厅内所有人大笑了一声儿, “陶老爷这话,就是看不上我们玉筝姐姐了。”背后有人捂着帕子,推了前面的玉筝一把。
  
  玉筝听出是谁的声音,扭头往玉箫脸上瞪了一眼,她自觉自己是这群人里最美的,这莫名其妙的陶老板连自己都没看中,不会是故意来砸场的吧?
  
  她冷着一张俏脸,面色铁青的坐了下来。
  
  “这玉字辈的姑娘,可是我们月楼最拔尖儿的了。”陶老板这来了才一刻钟,七八个姑娘只撇了一眼,谁也没看中。
  
  秦嬷嬷脸上也开始不好看起来:“陶老板要什么样的?我们月楼的姑娘您若是看不中,出门右拐可以去别的地儿看看。”
  
  “我既然来到月楼,那自然是要选出最好的。”
  
  陶志明也不生气,坐在那捧起茶盏,掀开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 八千两。”
  
  “我既然来到月楼,那自然是要选出最好的。”
  
  “什……什么?”
  
  秦嬷嬷抬起头,身后一群玉筝等人也跟着愣住,这时一直低着头的陶志明才抬头冲着在座的人笑道:“八千两,我要你们这儿最好的。”
  
  这下,就连坐在那儿从头到尾一脸不屑的玉筝也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要知晓,瘦马说到底了不过是个能买卖的玩意儿,别的地方的瘦马最多卖个一千五百两,那也是顶天的。月楼的人虽然比别的地方要金贵一些,但最多也就是翻个倍。
  
  之前月楼中最贵的也就才六千六百两,‘出阁’后跟了恒安王,养在外头做了个外室。其余的,最好的归宿不过是跟个六七品的小官,能给个名分做个妾室都算是好的。
  
  “八千两?”秦嬷嬷眼睛一眯:“陶老板说的可是真的?”
  
  陶志明放下手中的茶盏,藏蓝色的袖摆下露出手腕上的一截翡翠玉板子,那水头不识货的人都瞧的出是个好东西。
  
  “我要选的,自然是你们这儿最好的。”陶志明面上浮出一丝笑,继续道:“且我要她伺候的,可是这个……”戴着玉板子的手比了个大拇指,陶志明道:
  
  “你们谁若是有这个本事将人给伺候好了,我额外还有赏。”
  
  “当真?”
  
  不少人激动的站了起来,陶志明却明显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双手搭在大腿上撑着起身,对着秦嬷嬷道:“嬷嬷若是还不将宝贝拿出来,在下可是要回去了。”
  
  秦嬷嬷看了眼面前的人,再想起八千两白花银,咬了咬牙,冲着身侧的人道:“去将玉笙叫下来。”
  
  陶志明眼中立马浮出一丝笑,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重新坐了下来。
  
  玉笙本来打扮好都要出门了,秦嬷嬷身侧的丫鬟亲自过来请:“玉笙姑娘,嬷嬷让你下去见个客人。”
  
  “我不是跟嬷嬷说过,我下午有事就不过去了么?”玉笙撇过头看了眼身侧的三七,后者立马摇头,她也不知道。
  
  “这个客人不一样。”玉笙是秦嬷嬷的宝贝疙瘩,寻常往日里只有秦嬷嬷依着她的份,丫鬟与她说话自然也是毕恭毕敬的。
  
  “嬷嬷吩咐了,让姑娘下去一趟。”
  
  “前方带路。”玉笙虽不知这位到底是何来头,但到底不好佛了秦嬷嬷的脸面。想了想,还是带着三七下去了。
  
  她今日要出去见贺文轩,是特意一大早起来就打扮过的, 上着一身丝绸罩衣,下面一袭如意百褶月裙,巴掌大的脸上妆容淡淡的,只头上斜插了根玉簪。
  
  打扮的是清淡雅致,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从她在走廊走到花厅,陶志明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下来过,那眼神赤,裸的,带着打量,玉笙一早就感受到了,秀气的眉心皱了皱却是没去理会。
  
  “嬷嬷。”玉笙走上前,对着秦嬷嬷弯了弯膝盖:“听说你找我?”玉笙身姿纤细,屈膝行礼时姿态行云流水,不卑不亢很是好看。
  
  绣着梅花的纱裙后,颈脖处的一截肌肤如象牙一般白皙。模样是清纯的,可身姿却是格外的勾人,穿着如意百合裙都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特别是那一截腰,细的仿若一只手就掐的住。
  
  传闻那位主子也是个爱细腰的。
  
  陶志明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才从椅子上站起,手指着玉笙,冲着秦嬷嬷道:“就她了。”话音落下,玉笙只觉得四处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特别是最前端的玉筝,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
  
  秦嬷嬷面上满是喜色,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哪知玉笙却是扭过头来,直接道:“我不愿意。”她扭头看向秦嬷嬷:“嬷嬷,贺公子邀了我今日去看梅花,我先走了。”
  
  玉笙直接屈膝行礼,看都没看身侧的陶志明,带着三七就往前走去。
  
  “慢点……”陶志明眼看着人走远了,立马喊:“一万两,我加到一万两。”
  
  “一……一万两……”
  
  “一万两。”眼看着前方玉笙的脚步停下来,陶志明急忙道:“一万两,我买你。”瞧见玉笙扭过头,陶志明眉眼立马溢出一丝笑意。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玉笙却是道:“只要我不愿意,一万两黄金我也不愿意。”她说完,继续往前走,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落在身后的陶志明身上。
  
  “这……”身后,陶志明拧着眉,抬手指着玉笙:“秦嬷嬷她……”
  
  秦嬷嬷干笑了两声,上前安抚道:“这位的主可做不了,要不你再重新选一位?”可身后,陶志明看着前方摇曳生姿的背影,却怎么也心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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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
  
  两人出了月楼的门,三七琢磨了一路,到底还是大着胆子问:“若真的给你一万两黄金,你真的不愿意?”
  
  玉笙只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刚出门没多久,就见月楼的马路对面一辆马车正停在那儿,马车上的木牌挂着贺字。
  
  瞧见她们主仆两人,马车里走出一个穿着宝蓝色杭绸长袍的男子来。来人身材修长,面容清秀文气,仔细一瞧却是带着几分病弱。
  
  “玉笙。”贺文轩瞧见来人,眼睛里闪了闪光。
  
  他执着伞亲自上前迎了两步,稳当当的将伞落在了玉笙的头顶。
  
  “临时有事,出来的晚了些。”玉笙仰头,对着面前的人一笑:“等久了吧。”
  
  “没事,我也才刚来。”瞧见这张脸,贺文轩依旧不敢自视,低着头回答一双耳朵却到底还是红了。
  
  他与玉笙相识小半年了,两人是在书斋认识,后相熟起来发现十分投缘。他倾慕她的容貌,学识,谈吐。
  
  后面了解她的身世后,又十分的同情,怜惜。
  
  他一直想救她出来,等了小半年,总算是等到她即将及笄。想到这儿,贺文轩扭头往身侧的人那看了一眼,瞧见她那如玉般的侧脸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两人上了马车,贺文轩立即将自己手心的暖炉放在玉笙的手中:“冬天冷,你小心点别着凉。”
  
  玉笙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鎏金小手炉,心下暖暖的。贺文轩是个好人,从她接近他的第一日开始就知道了。
  
  他身体不好,自小养在邵阳老家,所以很少有人知晓,当今的扬州知府大人还有一个庶子。
  
  玉笙垂下眼帘,许久没说话,身侧的贺文轩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你怎么了?今日好似不高兴?”他性格纯良,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与担忧。
  
  “无事。”玉笙勾起嘴角,杏仁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一样:“在想待会儿去看什么花。”
  
  “傻瓜。这个天自然只有梅花了。”
  
  贺文轩瞧见她笑,心下就开心,他对着玉笙道:“这绿梅今日才开,我们两个是第一个过去瞧的。”
  
  马车的风将帘子吹的聊起,玉笙往外瞧了一眼:“远么?”
  
  “有点。”风大,贺文轩捂着唇咳嗽了两声儿,身子却往窗外那挪了挪,挡住了吹过来的风:“一来一回两个时辰,但你放心我今晚肯定能送你回来。”
  
  玉笙扭头往窗外看了眼,点头没说话。
  
  贺文轩心下怕她不安,继续道:“这绿梅是真的好看,是特意给从京城来的贵人赏的,我们去的早一日,也避免跟那贵人撞上。”
  
  “京城来的贵人?”
  
  玉笙想到刚刚月楼里的那人,下垂的眼帘撩起来。
  
  贺文轩瞧见她这张脸就脸红,更别提是对上那双眼睛,立马撇开眼神道:“我也不知道,我爹不跟我说。”
  
  他意识到自己没跟玉笙提过自己的家世,主要是他是个庶出怕她嫌弃。
  
  想了想,又继续道:“反正连带着我爹,周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来头自然很大。”连扬州知府都对着毕恭毕敬的。
  
  又是从京城过来?
  
  玉笙眼神闪了闪,知府官居四品,能让他恭敬有礼的只怕是不多。
  
  身侧的贺文轩见她不说话,大着胆子拍了拍她的手。
  
  红着脸安抚道:“我们是今日去,与那贵人撞不上,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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